【09.10】【加餐】中国为何是科斯心中的“理想王国”？

大家好，我是吴晓波，又到了每周日跟大家分享大师思想领教营的时刻。今天学习科斯经济学，导师是科斯本人的助手王宁老师，他将分享科斯经济学的核心，并谈谈科斯与中国的渊源。

大家好，欢迎来到大师思想领教营，我是王宁。今天很高兴和大家分享我所知道的科斯和科斯经济学。

罗纳德·科斯生于1910年的英国伦敦，2013年在美国芝加哥去世，享年102岁。科斯是继凯恩斯之后最具影响的英国经济学家，是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也是最有原创性的经济学家。科斯以取证严谨、细致入微享誉学界。在长达80年的学术生涯中，科斯的著述不多，但他是多个经济学分支和学派的开宗立派者。

这些分支学派的后继者，已经有4名诺贝尔奖获得者，所以毫无疑问，科斯是经济学家的经济学家。科斯经济学也是当代西方经济学中风格鲜明的一个流派。

以经济学家命名的学派，在当代经济学史上比较罕见，凯恩斯经济学是能够想到的另一个例子。科斯老先生为人谦和、远离名利、专心问学，却不经意间在经济学的殿堂里开辟出来一片自己的空间。

我在这里先做一个小声明，我习惯称这个科斯为寇先生。在芝加哥大学求学的时候，我从1998年5月1号起做寇先生的研究助理，后来更有幸成为寇先生的朋友、合作者。老先生在世的时候，我跟朋友介绍科斯先生，总是用寇先生这个称呼，习惯成自然，现在难以改变了。所以我下面会经常使用寇先生这个称呼。

寇先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经济学家，寇先生最著名的两篇文章，1937年发表的《企业的性质》，和1960年发表的《社会成本问题》，都是纯文字表达，没有任何数学公式，甚至没有任何数学符号，这在现代经济学中非常罕见。

在目前，想做学问，想成为一名经济学家，而不懂得高等数学几乎是举步维艰。能够不用数学而获得经济学诺贝尔奖，尤其是在1990年代，这是寇先生作为经济学家的一个独特之处。

寇先生受教于伦敦经济学院，1932年获得商学的学士，毕业后先后在苏格兰、邓迪经济学院、利物浦大学教书，1935年受邀回到母校伦敦经济学院任教。二战期间，科斯受雇于英国政府从事统计工作，战后寇先生回到伦敦经济学院继续执教。

不过，二战后寇先生一方面不满意英国战后执政的工党政府，另一方面向往美国自由、开放的学术生活，于是1951年移民美国。先后执教于纽约州⽴⼤学⽔⽜城分校、弗吉尼亚⼤学，然后在1964年受邀加盟芝加哥大学法学院，直到1982年退休。

老先生1991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当时是最高龄的经济学奖获得者。寇先生的学术生涯，从22岁执教邓迪经济学院开始，一直持续到⽼先⽣去世前两三周，长达80年。在他漫长的学术生涯中，寇先生看到了企业理论、合约理论、产权理论、法律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的兴起和发展。这些经济学的分支和学派的发源点，都可以追溯到寇先生的两篇文章《企业的性质》和《社会成本问题》。

下面，我继续和大家分享我所知道的寇先生所推崇的好的经济学。这里我想特别强调寇先生和中国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在中国要讲科斯、要学习科斯经济学的一个重要的一个原因。

寇先生当他还是一个学童的时候，大概10岁左右，读到了马可·波罗（著名的意大利商人，访问过元朝初期的中国）他这个人写的中国游记。犹如该书的作者马可·波罗一样，寇先生也被中国文明所深深地打动，从此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不仅伴随了寇先生一辈子，而且随着寇先生对中国的了解而加深。

后来我一个美国同事，他本人是一个历史学家，知道这个故事后他非常地吃惊。因为马可·波罗的中国游记虽然充满了异国风情、引人入胜，但绝对不是一本儿童读物。一个十来岁的学童，居然能够被马可·波罗的中国游记所吸引，非常令人不可思议。而且老先生初读中国游记的时候，正是上世纪20年代初，当时的中国贫困不堪，远非一个孩童心目中的理想王国。

寇先生所讲的这件事情，因为马可·波罗的中国游记而迷恋中国，很难从理性或者甚至从常识的角度来解释，我们只能说，寇先生与中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中国有一句俗话，仁者寿，老先生在103岁高龄驾鹤西去，的确很遗憾，寇先生最终没能踏入中国，看一眼让他牵挂一生的东方古国。让老先生欣慰的是，这个古老的东方文明已经踏上了革故鼎新的改革之路。

2008年，老先生拿出他诺奖奖金的一部分，主办了芝加哥大学中国经济改革研讨会。在开幕式上，老先生慢条斯理地说，中国的奋斗就是世界的奋斗。寇先生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中国人热泪盈眶。就是在这次会议上，很多中国学者第一次见到了寇先生，茅于轼、周其仁、张维迎、许成钢、史晋川，等等。

除了寇先生之外，参加这次学术盛会的诺奖获得者还包括诺斯，这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另一位大师；福格尔，这是芝加哥大学的经济史专家；蒙代尔，他是我们中国号称的“欧元之父”。所以对于中国学者而言，能够与多名诺奖获得者共聚一堂，专门探讨中国的经济改革，尤其是这些诺奖获得者并不是主讲人而是评论人，的确是今生罕见。这是历时一周的学术会议，震撼人心，这是寇先生送给中国经济学人的一份大礼。

谈到寇先生与中国和中国经济学家，我们必须提到另外一场在中国召开的学术盛会。2010年12月29日，寇先生百岁生日，中国经济学和法学同仁郑重其事在北京举办了“科斯与中国”的研讨会，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盛况空前。

当时寇先生人在芝加哥，通过视频连线参加了这次会议。寇先生宣读他的讲稿时，我就坐在他的身旁，虽然芝加哥与北京相隔半个地球，而且正值隆冬，寇先生和我都感到了中国学人的深情厚谊。

当然谈到寇先生与中国，最重要的是寇先生的经济思想在中国的传播，尤其是他的经济思想如何影响了我们中国人思考经济改革、思考中国经济的前景，以及寇先生所推崇的好的经济学如何一方面与中国的学术传统相结合，一方面帮助我们反思中国的经济转型，从而能够在中国开花结果。

下面呢，我对这个我们这个课程做一个整体的一个介绍。从内容上来看，我们这个课分为一个铺垫三大板块。我们在这里围绕着寇先生的两篇经典的论文，1937年发表的《企业的性质》，和1960年发表的《社会成本问题》，以及2013年出版的《变革中国》。我们通过用这两篇文章和一本书，来组织和介绍科斯经济学。

在课程的安排上，《企业的性质》《社会成本问题》和《变革中国》各自是一个板块。每一个板块我们要通过三次讲课来完成，学习每一个板块我们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第一，寇先生的意图是什么？他想回答什么问题？他为什么认为这些问题重要，他又是如何来回答这些问题的？所以每一个板块的第一讲，我们都是围绕这些问题来组织内容。

第二，寇先生提供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当时的学界是怎么来理解这些答案的？我们今天又如何来看待寇先生提供的这些答案？每一个板块的第二讲，基本上都是围绕这些问题来组织内容的。

第三，寇先生提出的问题和答案产生了什么样的学术和社会影响？从学术上讲，寇先生提出的概念，如何改变了经济学家思考企业、市场和法律，从而改变他们如何思考经济的制度基础？然后寇先生提出的这些问题和答案，在当今的中国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另外，在正式进入这三个板块之前，我们需要给大家简单地介绍一下寇先生本人和科斯经济学，可以当做是一个铺垫，是我们学习三大板块所需要的背景知识。

寇先生的经济学思想，已经在经济学界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企业理论、产权理论、合约理论的发展，新制度经济学、法律经济学的诞生和蓬勃的发展，都是寇先生的思想提供了原动力。当然这些经济学派理论和分支学科的发展不是一人之功，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寇先生的文章、寇先生提出的问题和概念，是这些理论流派和分支学科得以起步的理论基础。在这些领域，今天的学术讨论仍然还能看到寇先生的影响。

寇先生本人相信他的这些思想，尤其是关于交易费用这些思想，一旦被主流经济学家、被主流经济学吸收，或者说一旦与主流经济学有机地结合，能够从根本上重塑经济学的学理基础。

我们今天的中国，一方面在继续推动市场经济改革，建设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另一方面，我们也正在努力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经济学科。所以寇先生的经济学思想，寇先生所推崇的好的经济学，对我们在理论和实践上的探索，都有积极的指导意义。从我们中国目前致力于发展世界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科斯经济学能够提供指导意义。

所以我们在这里关注的重点是，我们能够从寇先生的思想中学到什么，以及这些学到的内容和观点，对我们理解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经济学问题，包括企业的管理等等，有什么帮助，我们要从这个角度来学习寇先生的这两篇文章和《变革中国》这本书。

我们争取在后面的讲课过程中，用一些大家身边的例子，来阐述寇先生的经济学的一些基本理念。

我们大师思想领教营，希望大家可以见识和领略大师是如何思考的，从而能够提高我们自己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