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东京梦华】城市的二元对立：皇家和民间

一、北宋皇家大内有哪些建筑特色？

北宋东京皇宫格局相对来说是偏狭小。由于东京汴梁本身是在唐末的地方城市基础上扩建而来，所以整个皇宫布局相比于唐代的长安或者洛阳，相对偏狭小。并且由于北宋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这些人都是以节俭而闻名，本身也没有对这个宫殿进行大规模扩建，所以有宋一朝宫殿建筑群的规模以及形制相对来说都不算铺张，但这座宫殿的完成形式仍然有它的自身特点，对于后世也有一定影响。

北宋皇宫的正门是东京汴梁城当中一处比较著名的景观，叫做宣德门。这座宣德门位于御街的尽头，也就是北宋汴梁城景观大道的末端。宋徽宗在作品《瑞鹤图》里描述了一群仙鹤或是飞翔，或是站立在一座高大的建筑上，而这座高大的建筑正是北宋皇宫的正门宣德门，但我们从《瑞鹤图》中只能看到宣德门的屋顶部分，宣德门更完整的形象可以从辽宁省博物馆所藏的一件北宋卤簿钟身上看到，卤簿铜钟饰纹中所表现的中心正是北宋皇宫的宣德门。

宋徽宗《瑞鹤图》

辽宁省博物馆藏卤薄钟

东京汴梁大内可以分成内朝和外朝两个部分。皇宫的围墙范围正面有三座城门，包括宣德门，左掖门和右掖门。它的东西两面，会有两座左右相对的城门，分别叫做东华门和西华门。这东西华门之间是一条宽阔的大街，以大街为线，可以把整个宫殿范围分成前后两部分，靠南侧的这部分叫做外朝。外朝的主要宫殿有两座，分别叫做大庆殿和文德殿。其中大庆殿是整个北宋皇宫当中最重要的一座礼仪性宫殿，主要进行大规模的朝会以及庆典。另外一座宫殿叫做文德殿，文德殿可以把它理解成是皇帝日常上朝或者举行朝会的场所。此外文德殿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象征性意义，每天大臣在开始各自的工作之前，需要在文德殿当中，由领班大臣，一般是宰相来“押班”，宰相负责带领所有的朝臣向文德殿中的御座行礼，以示对皇帝的尊敬，在行礼过后才可以开始他们每天的工作。

东京大内布局图

《事林广记》中《京阕之图》记载的东京大内

汴梁大内的内朝部分也是皇帝本人生活和日常起居的场所。在内朝空间当中，通常大臣是没有资格进入的，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心腹重臣，比如说宰相，枢密使这些人可以见到皇帝本人。有趣的是，在内朝的宫殿中，有一座从规模上来讲很不起眼的小建筑，这座小建筑叫做凝晖殿，它的位置也相对比较偏僻，它位于御厨的旁边，类似于皇帝用膳的地方。

小型议事场所多少决定了大臣面见皇帝的机会。在《宋会要辑稿》记载中，重要的大臣会在凝晖殿得到皇帝本人的召见，并且完成比较重要的议事，在议事结束之后，大臣退出内廷来到外朝，再作为“押班”去带领其他大臣完成礼仪性动作。有研究者曾做出过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结论：“你不要去看古代的一座皇宫当中，有多少规模宏大壮丽的宫殿，更多要去看它有没有一些适合于会见的小型的空间。这种小空间的多与少，可能更能够决定大臣们见到皇帝的时间和机会。”如果一座皇宫里边全都是仪式性大殿，而没有一些小型议事场所的话，那可能意味着大臣们跟皇帝见面的机会比较少。这也是宫殿当中的仪式化部分和功能性部分——它们两者之间的一个有趣的对立关系。在北京故宫当中，养心殿和三大殿的关系，实际上也就类似于宋代凝晖殿和外朝的对应关系。

凝晖殿位置

二、总结：皇权阶级和市民阶层的二元对立成为中国都城建设的基本模式

到此为止，我们对于北宋东京汴梁城的介绍可以暂告一段落。我们可以看到汴梁城既包含了作为统治者核心的宫殿部分，也包含了由市民自发形成的更大范围的外城部分。这两者的相互结合，实际上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中国古代城市建设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面貌，我们把这个必然面貌称为“二元对立”。什么是二元对立？真正影响古代一座都城的建设促进力量实际上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作为政治强制力手段对于城市发展所带来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生活在城市当中的平民阶层，由他们自发的市场行为所带来的对城市发展的影响。这两方面的影响实际上是一个相互制约又相互影响的交融状态，缺少了任何一方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城市。而从宋代开始，这种二元对立的格局可以说就一直延续下来，成为了我们中古和近古时期都城建设的基本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