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韩裔德国思想家韩炳哲在中文世界颇受关注。随着他的多部作品中译本出版,“倦怠社会”等热词逐渐成为我们解读现实困境的一种视角。为什么这样一位来自异国的学者会引发今日中国读者的共鸣?
“这个世界这么大,中国那么多人,怎么韩炳哲、格雷伯、上野千鹤子与项飙四种药就够了呢?”在那场活动中,梁捷谈及对“韩炳哲热”的观察。“每次听到那么多非常优秀的主播、年轻人,滔滔不绝而又千篇一律地重复韩炳哲的话的时候,我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在梁捷看来,韩炳哲是最好的按摩师,同时也是最大的麻醉师。
为什么韩炳哲的作品近年这么热?
梁捷:我最近每天在看韩炳哲,还没看完,书实在太多。这让我感触很深,韩炳哲虽然自己一直在批评“绩效社会”,我觉得他自己其实是一个优绩主义的典型代表。这样一个十几年里写三四十本书的人,写书速度已经超过我们读书的速度。同时我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韩炳哲那么受欢迎,所有人都在读韩炳哲,讨论韩炳哲?
我一边读所有这些韩炳哲的书的时候,一边在想,我听挺多播客,很多人都在讲韩炳哲,出现频率不亚于大卫·格雷伯、上野千鹤子或者项飙。我感觉现在年轻人对韩炳哲的理解是挺准确的,简直每个人都是韩炳哲,比韩炳哲还要韩炳哲,生活之中到处是韩炳哲。昨天有人转发给我一首歌叫《大梦》,在朋友圈也刷屏了,我听了以后第一反应,这不也是韩炳哲吗。
当然我觉得这就是韩炳哲能够深入人心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但这个现象里也包含了很多问题。今天我和成老师可能都想就这些问题跟大家做一些分享,聊聊自己的想法。
成庆:我们先抛开韩炳哲来谈,这几年在大学生当中,“佛系”“躺平”的思潮开始流行,到了后面又开始出现“内卷”的讨论。我觉得其实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新阶段,那就社会发展到了所谓的瓶颈阶段。以前上课的时候,我经常提醒学生说,你们可能要经历一个大的时代,但是那时候设想的大时代可能仅仅是下行,没想到的是,疫情来了。
从现实层面来讲,我觉得一个最大的问题是,过去这40年来中国人形成的生命观,正在受到极大挑战。
我是成长在改革开放时期的一代人,那是发展最迅猛的阶段。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所谓的“绩优主义”。因为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基本上是自由生长,你爱读什么专业就去读。所以大学时我本来就读的是电子工程系,而我特别想转到民族学系,有点像人类学专业。
但现在我在大学里教禅宗史,却好多年没招到学生。历史系的学生更愿意读唐史、宋史这些主流的历史学科方向,但听到宗教史一般会很抗拒,不愿调剂过来。他们大概认为研究禅宗史是没有前途的,是没有回报的。但在10年前,我觉得大学的氛围可能不会是这样,文史哲当时也很流行。
所以我觉得韩炳哲描述的现代社会的特征,就是所谓的“绩优主义”的这样一种心态,其实在中国当代社会已经彻底显现出来了。就是我们拼命“内卷”,拼命寻找的人生的所谓幸福标准,其实是非常单一的。
我们今天生活在一个价值观非常单一的时代。从韩炳哲的作品来说,这和海德格尔、尼采曾经讨论过的所谓现代性社会的危机有关系。大家都知道,马克思·韦伯、尼采他们都提出了这样的预言,现代性会给人类带来很大的牢笼和束缚。我们可能越努力,反而越被系统控制,人类寻求突破的可能性越微弱。
其实我还蛮想听梁捷老师讲一下,从你的经济学背景,你怎么看“上班和上进之间我选择上香”这种调侃?
梁捷:我每次回答这些问题就被骂“爹味”十足。所以面对大家问我该怎么办、怎么选择的这一类问题,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能力给年轻人任何方向上的指引。我唯一能回答的就是,我对年轻人的处境深表同情,感同身受,但我真的没有任何的建议。建议年轻人也永远不要听我这一类中年人的建议。我努力学习韩炳哲的这些书以后,在我看来,韩炳哲始终有两个核心假设。
第一个假设,我们现在这个社会被新自由主义统治,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外部环境。我跟成老师以前好像都研究过一些新自由主义理论,但我自己到现在其实还没有研究得很明白,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否真的被新自由主义统治。并且我也不知道韩炳哲对这个概念的具体定义是什么。新自由主义是个筐,什么都能装。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重要的前提假设。
第二个假设就是“优绩主义”“优绩社会”。也就是说在韩炳哲看来,过去我们是没有什么自由的,由外部约束。就是成老师说的,尼采、海德格尔一百年前讲现代性的时候,都觉得人在理性的牢笼里,没有什么自由。外界强迫你要做些什么事情,你就必须去做,没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是现在在“新自由主义”和“优绩主义”双重叠加之下,每个人好像获得了很多的自由,好像不再受到外界束缚,而是由内在驱动。这个社会不断告诉你,你只要努力,就可以考上985大学、211大学;你继续努力,就可以去大厂;然后你再努力996,就可以赚到年薪80万、100万,然后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家庭很幸福。是这样吧?这个社会鼓励你一直向上,你是自我驱动的。
韩炳哲把这个社会叫作“兴奋剂社会”,就是一直给你吃兴奋剂,让你去追求。但是现在年轻人不断努力,追求上进,筋疲力尽。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到底是谁要你追求上进?真的是父母吗?是老师吗?我也是老师,我哪里敢去压迫学生,要学生上进。现在都是学生自己问我,哪里有习题集,怎么找实习,都是学生自己在那里“卷”。所谓的“内卷”,意思就是不是别人要你“卷”,是你自己“卷”,发自内心地“卷”。
但是“卷”到一定程度以后发现,“卷”起来好像没完没了,是吧?好像再怎么“卷”,最后也不能拿到理想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倦怠以及疲惫。而且这种倦怠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是你让自己很努力,每天喝咖啡,每天996。这种兴奋剂是你自己给自己打的,这才是导致倦怠的最根本原因。韩炳哲把这个社会称为“倦怠社会”。面对这样复杂的倦怠社会,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这其实也是我一直困惑的问题。
我希望韩炳哲能告诉我,但每次我看他这些书都觉得不爽。虽然他写的书很多,但是每本都很薄。你看了一点就觉得讲得好像挺不错,感同身受,但意犹未尽。接下来想问怎么办,但发现这个书就结束了,他在说出最重要的话之前就结束了。更直接地说,他在阻止我们说出最重要的话。
之前提到刷屏的那首歌,我来书店的路上,脑子里还在循环,就是歌词里的“该怎么办”?但是我回想起来,“怎么办”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激进左翼的概念。列宁写过一本书叫《怎么办》,也许年轻人没怎么读过。更早的时候,俄罗斯有一个学者叫车尔尼雪夫斯基,他写过一本书叫《怎么办》,这是我最初看到的“怎么办”。车尔尼雪夫斯基那本《怎么办》还被认为是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的一本著作,后来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不惯,就写了《地下室手记》,就是骂他的。
所以我以前看到“怎么办”这三个字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情绪,是热血上涌,拳头握紧,血压升高的状态。社会已经这样了,怎么办?但现在听这首歌里的“怎么办”,是一直往下的感觉,好像也没有要求你回答怎么办,只是让你听“该怎么办”这几个字。
我觉得这是现在社会的一个趋势。大家并没有希望能得出进一步的明确结论。你如果想要一个明确的方向,脑子里想过该怎么办,还可以给出一二三四的步骤,可以这样、可以那样,这就错了,这就是韩炳哲所批判的,这也不是大家真的想要的东西。我相信韩炳哲如果后面真的给出了一些结论,他的书肯定不会卖得像现在这么好。大家现在想要的东西就是表达这样一种情绪,是吧?
成庆:我觉得韩炳哲是想从根本上解决一个认识论的困境,也就是今天我们都在谈“倦怠”,都在谈“内卷”,而他想说的是,这些我们追求的目标,比如考上985大学、211大学,怎么就成了人生的最高价值?
所以我在很多场合都特别鼓励“景漂”,就是去景德镇做瓷器的年轻人。其实很多在景德镇做瓷器的年轻人都很辛苦。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烧窑其实要到一个公共窑口,他们要错开时间去烧制自己的瓷器,因为私人窑口很贵,他们在这样一种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其实是很难发财的。
但就算如此,在景德镇做瓷器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形成了一个氛围,也就是在这里,作为年轻一代,他们找到突破过去传统生活方式的一种可能性。
回到韩炳哲的问题,我觉得如果不反思我们的价值观是如何形成,如何被塑造,这个问题可能是没有答案的。我们就会永远谈“倦怠”,永远谈“内卷”,就像我常常对学生说,你不要在乎考研成不成功,外面的社会其实可宽阔了,学生的眼神就是,谁相信你啊。
当我们说这个的时候,我觉得大多数人脑子里已经开始抗拒了。在我们成长的阶段,人生其实是一步一步展开的。但是今天通过互联网,一下子你就看到所有的人生图景:有钱人的人生,贫穷的人生,以及苦难者的人生,而且由于大数据的筛选,我们很多人其实选择不观看苦难者的人生。那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在信息茧房里,你被你看到的幸福人生所定义,觉得我的人生就应该是这样。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有意思的是,网络展示了一种我们在过去其实无法想象的生活,但同时现实会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过上那样的生活。这其实给我们精神带来很大的挫折。我们不会尝试慢慢努力,到达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后,就会思考自己的人生似乎只能到达这个阶段,然后接受命运。
刚才梁老师倾向于认为,韩炳哲至少要给我们一个方案,我觉得韩炳哲可能会比较“狡猾”,我觉得他是有方案的,但他却以一个很不容易读懂的方式呈现。韩炳哲可能意识到,在现代社会里提出一种具体的方案,已经不大可能。因为现代信息的差异化非常明显,但悖论在于,如此差异化的个案之间,它的背后的逻辑是如此坚固,以至于我们摆脱不了。
韩炳哲是最好的按摩师,
也是最大的麻醉师
梁捷:现在的社会人均社恐。见了面最常见的交流方式就是先问一下,你是i人还是e人,是吧?都要先确认一下,然后确定我们之后的交流方式。好像人和人交流变得很困难,学生和老师之间的交流变得不大可能。
我觉得我这一代对老师好像确实缺乏足够的礼貌,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现在学生的包袱非常重,有问题就是不敢说话。大家觉得有问题发小红书是自然的,问老师是不自然的。老师鼓励提问是要大家做一件反自然的事,当然会受到抵制。
成庆:接下来聊聊人与人之间关系。这个问题也是我这几年一直在思考的,就是今天讨论的所谓孤独的问题。前不久我还看了一本书叫《孤独传》。《孤独传》里讲,“孤独”这个词实际是一个现代社会产生的现象。在过去仍有孤单,但不大会有孤独,因为人跟宇宙,人跟社会,人跟家国是有内在紧密联系的。
现在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包括家庭关系,其实是需要重新审视的阶段,我觉得这是每个人要做的功课,怎么看待你跟他人的关系?当然韩炳哲在书里并没有给社会学的解决方案。上海在去年疫情的时候,每个小区都建起了业主群。我那时以为上海社区的公共空间终于可以重组了,当时大家互助团购,非常热情。结果疫情结束之后,业主群里却是一天到晚骂来骂去,无非就是讨论物业怎么服务不到位,什么事情又没做等等。
这个现象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大家为什么很难形成一个长期的群体互助氛围,背后一定有认识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想努力建设好自己,却从来没从他人的角度想过,如何让他人过上幸福的生活,比如说给他人善意。这一点在现代社会效益至上的逻辑里是不划算的。
梁捷:我必须要认真回答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问题。现在的社会,人和人之间确实很远,很孤独。但人和人之间要建立联系,不管是同事之间,老师和学生之间,或者是亲密关系,比如父子关系,夫妻关系,或者是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朋友关系,同学关系,它总有一定危险性。
两个人能一见如故,聊得很好,但是聊着聊着,突然比如对一个偶像的看法可能不一样,然后可能就闹翻了。这就很麻烦。所以人和人的关系,对于很多人来说,总是一个很微妙的、充满危险的关系。
现在对很多人来说,探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一种很主流的方式,就是看攻略。在大学里,我知道很多学生攻略做得非常好,选课应该选哪个老师,这就需要攻略。比如中国历史这门课,有两个老师开课,成老师开,另外一个老师也开,另外的老师给分很高,成老师给分很低,学生早就知道了。攻略里肯定就告诉你,绝对不能选成老师的课。就跟打游戏一样,叫你不要走这条路,这是冤枉路,你去走那条路更容易。
我以前觉得选课有攻略,考试有攻略,这都还能接受。但后来知道,现在攻略已经发展到很高水平了。比如怎么样混社团,怎么样跟同学吃饭,怎么样谈恋爱,怎么样引起女生注意,也包括怎么样跟老师套磁,各种各样的攻略都很详细。
有时候我发现有同学下课来问我问题,大家聊得挺开心。然后我说,中午一起吃个饭,继续聊。他就很紧张,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原来是还没看过攻略,怎么跟老师一起吃饭。
我觉得人和人的关系确实很微妙,确实不一样。我是做思想史的,经常看伟大人物的生平经历,但好像没法把他们的经历看作我可以实践的攻略。而可以实践的攻略,好像都通往平庸的生活,我又看不上。所以我自己作为一个外行,学习一些禅宗知识以后,体验和很多人会不大一样。
禅宗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标准答案。禅宗公案里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禅宗给我们一种很奇怪的启发,为什么同样一个问题,答案会不一样?禅宗为什么不是做题。你说就是对的,我说就是错的,或者我明明抄答案,为什么抄了答案还是错的。这不科学啊。而这就是禅宗。禅宗体现的是传统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是如此。
我觉得其实韩炳哲的理论对我们的触动也是如此。每次我听播客的时候,听到那么多非常优秀的主播、年轻人,滔滔不绝而又千篇一律地重复韩炳哲的话的时候,我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世界这么大,中国人这么多,怎么韩炳哲、格雷伯、上野千鹤子与项飙四种药就够了呢?
我们需要的是止痛片,还是医生?韩炳哲首先是一个韩国人,然后他是1990年代到德国去读书,研究海德格尔。他写作时面临的问题,几乎都是美国式问题,也可能是德国式美国问题。他又没有面临当下中国的这些问题。我们当下的处境,与他没有关系。
他基于自己的体验,作为一个韩国人、东亚人在德国的特殊处境,用一些哲学思想写出来的东西,却让今天的我们觉得太对了。韩炳哲简直是我们的嘴替,说出了我们自己的想法,是普世真理。这时候我建议不妨从韩炳哲推崇的禅宗角度来思考,应该想一想,韩炳哲说的可能是对的,但你再说一遍,可能就没有那么对了,是吧?
我们觉得读韩炳哲的东西太舒服,能一下子缓解痛苦,一下子让我们泪流满面,这没问题。可是在感动以后,需要进一步想想,什么是自己真正的理解的韩炳哲?我们不能光读韩炳哲,或者只是重复他的话,还得想一想每个社会都不一样。与其改变社会,不如改变自我,韩炳哲引导我们审查内心,发现痛苦来自自我驱动,一切就都好办了。但其实一切都更难办了。韩炳哲是最好的按摩师,同时也是最大的麻醉师。
成庆:其实韩炳哲有一个观点我是认同的,就是描述一个社会现象的时候,不要自我重复。韩炳哲的《禅宗哲学》这本书里提到《无门关》中无门慧开的语录:“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首诗其实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发言的时候也说过。我觉得禅宗对很多人来讲,是一个看似很玄妙,但又充满向往的境界。
但是如果回归到现实生活,它可能变得非常简单,就像很多公案里谈到的一样。大珠慧海禅师就曾说过,所谓觉悟的人不过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没有千般计较,万般思索。但我们不是,我们是睡觉的时候要刷抖音,吃饭的时候要骂一下老板。“若无闲事挂心头”其实就像刚才讨论的一样,它并不是让我们放弃,或者是躺平,它强调的是我们在现实生命当中,可以确立一种所谓的目标,但不要被你的目标捆绑住。
虽然传统社会里有各种各样的人生目标,但限于各种条件,每个人的人生目标都不一样。到日本去旅行你会发觉为什么很多工匠世家,能够持续百年或者七八十年,整个家族都在做一样东西,烧陶或者是手工制作眼镜。很多人会从社会学、经济学的角度解释,这很简单,日本的社会阶层已经比较稳定,没有上升渠道。
而我们中国人为什么迷恋考试,是因为中国人一直认为,考试是一个改变社会阶层命运的很重要的渠道。但是设想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其实大部分人是没法走向社会的顶层,甚至完成所谓阶层的跨越都会越来越困难。
我之前去京都宝藏院旅行,就是在京都万福寺的旁边,造访了一个印经院,它在京都很有名。里面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工匠,现在已经退休了,也经常被NHK采访,他的一辈子都在那样一个狭小的工作间里,不断地印经,与雕版和棕刷相伴。
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感觉他充满生活的热情,他还到处给我讲解,指着经板告诉我,这是宽永年间的,另一块是什么年份的。我在想为什么今天很多人其实有更好的物质条件,但他们脸上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幸福感?
当然我也很好奇的是,为什么韩炳哲会专门写一本《禅宗哲学》。我觉得他已经窥探到,东方的某些思想可能会对现代社会提供一些参考意义。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现在大家好像对佛学,甚至会对道家这些传统东方思想产生兴趣。
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
什么叫佛系、躺平?不过是懒惰、颓废的人给自己找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