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 010 一切都是天意

想到骆驼与洋车的关系，他的精神壮了起来，身上好似一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假若他想到拿着三匹骆驼能买到一百亩地，或是可以换几颗珍珠，他也不会这样高兴。他极快地立起来，扯起骆驼就走。他不晓得现在骆驼有什么行事，只听说过，在老年间没有火车的时候，一条骆驼要织一个大宝，因为骆驼力气大而吃得比罗马还省。他不希望得三个大宝，只盼望换个百二八十的。恰好购买一辆车的。越走，天越亮了。不错，亮处是在前面，他却是朝东走呢，即使他走错了路，方向可是不差。山在西，城在东，他晓得这个寺外有一致的漆黑，渐渐能分出深浅，虽然还变不出颜色，可是田亩远树，已都在普遍的灰暗中有了形状。星星间隙，天上罩着一层似云又似雾的灰气，半淡，可是比以前高起许多。曲祥子仿佛敢抬起头来了，他也开始闻见路旁的草味，也听见几声鸟鸣。因为看见了渺茫的悟性，他的耳目，口鼻好似都恢复了应有的作用。他也能看到自己身上的一切，虽然是那么破烂狼狈，可是能以相信自己确实还活着呢，好像噩梦初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