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祥子还是不敢去动他们,他必须能多剩一个就去多剩一个,只有这样,他才能早早买上自己的车,即使今天买上,明天就湿了,他也得去买,这是他的志愿,希望,甚至是宗教。不拉着自己的车,他简直像是白活。他想不到做官发财,智买产业,他的能力只能拉扯,他的最可靠的希望是买车,只有买上车才能对得起自己。他一天到晚思索这回事儿,计算他的钱是。若一旦忘了这件事,他便忘了自己,而觉得自己只是个会跑路的畜生,没有一点儿起色与人味儿。无论是多么好的车,只要是另来的,他拉着总不起劲儿,好像背着块石头那么不自然。就是另来的车,他也不偷懒,永远给人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永远不去胡碰乱撞。可是这只是一些小心谨慎,不是一种快乐。是的,收拾自己的车,就如同守着自己的钱才是真快乐。他还是得不吃烟,不喝酒,爽性,连剥好茶叶也不便意喝。在场馆里,像他那么体面的车夫,在飞跑过一气儿之后,讲究喝十个子儿,一包的茶叶加上两包白糖。
死了可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