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明史·鞑靼传》：明成祖征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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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攻破大都前夕，元顺帝逃往漠北，仍然自称大元皇帝，史称“北元”。明太祖希望彻底消灭北元势力，一方面修书劝降，一方面出兵讨伐。在明军的持续打击下，蒙古分裂为东、西两部，东部的鞑靼为元朝正统，西部的瓦剌又称卫拉特或漠西蒙古。明成祖利用两部的矛盾，采取分化瓦解的策略，扶植弱者，打击强者。永乐初年，瓦剌首领马哈木遣使朝贡，被封为顺宁王。后来，鞑靼被瓦剌打败，权臣阿鲁台走投无路，也遣使朝贡，于是明朝封他为和宁王，转而支持鞑靼。鞑靼强盛之后，不再入朝，并且屡次骚扰边塞，于是成祖再次出征，将其击败。从此以后，鞑靼一蹶不振。《明史·鞑靼传》有这样的记载：

成祖即位，遣使谕之通好，赐以银币并及其知院阿鲁台、丞相马儿哈咱等。【明成祖朱棣即位以后，派使者与鞑靼通好，上自大汗鬼力赤，下至知院阿鲁台、丞相马儿哈咱等人，都赏赐银币。】时鬼力赤与瓦剌（là）相仇杀，数往来塞下，帝敕边将各严兵备之。【当时鬼力赤和瓦剌相互仇杀，多次往来于边塞，成祖命令各处守将严加防范。】

永乐三年，头目埽（sǎo）胡儿、察罕达鲁花等先后来归。【永乐三年，即1405年，鞑靼部落首领埽胡儿、察罕达鲁花先等人后前来归顺朝廷。】久之，阿鲁台杀鬼力赤，而迎元之后本雅失里于别失八里，立为可汗。【过了几年，阿鲁台杀死鬼力赤，在别失八里迎立元朝皇帝后裔本雅失里为大汗。别失八里在今天新疆的吉木萨尔县以北。】

六年春，帝即以书谕本雅失里曰：“自元运既讫，顺帝后爱猷识理达腊至坤帖木儿凡六传，瞬息之间，未闻一人善终者。我皇考太祖高皇帝于元氏子孙，加意抚恤，来归者辄令北还，如遣脱古思帖木儿归，嗣为可汗，此南北人所共知。朕之心即皇考之心。兹元氏宗祧（tiāo）不绝如线，去就之机，祸福由分，尔宜审处之。”不听。【永乐六年，成祖写信告谕本雅失里说，自从元朝灭亡以来，顺帝的继承人从爱猷识理达腊到坤帖木儿，一共传过了六代，瞬息之间，没有一个人得善终。我父亲太祖高皇帝对待元朝的子孙，特意安抚救济，有人来归顺，就让他们回到北方，比如送回脱古思帖木儿，继位为可汗，这是我们双方都知道的。我的态度也是先帝的态度。这就是元朝宗庙祭祀不绝的原因，反叛或归顺的关键，灾祸和福运的区别，希望你谨慎处理。本雅失里没有回复。】

明年，获其部曲完者帖木儿等二十二人，帝因复使给事中郭骥赍（jī）书往。骥被杀，帝怒。【第二年，明军俘获了本雅失里部下的完者帖木儿等二十二人，成祖于是又派给事中郭骥带着书信出使鞑靼。郭骥被杀，成祖大怒。】秋，命淇国公丘福为大将军，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副之，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将精骑十万北讨，谕以毋失机，毋轻犯敌，一举未捷，俟（sì）再举。【秋天，朝廷任命淇国公丘福为大将军，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为副将，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率精锐骑兵十万人北上讨伐鞑靼，成祖告谕他们不要贻误战机，不要轻易冒进，一次进攻没有取胜，就等待时机再次进攻。】时本雅失里已为瓦剌所袭破，与阿鲁台徙居胪（lú）朐（qú）河。福率千骑先驰，遇游兵击破之。【当时本雅失里已经被瓦剌打败，与阿鲁台迁徙到胪朐河，即克鲁伦河，在今天的蒙古国东北部。丘福率领一千骑兵打先锋，打败了沿途遇到的游击部队。】军未集，福乘胜渡河追敌，敌辄佯败引去。诸将以帝命止福，福不听。【大军尚未结集，丘福渡过胪朐河乘胜追击，敌人假装败逃。众将领以成祖的命令制止丘福，丘福不听。】敌众奄至，围之，五将军皆没。帝益怒。【敌人的大部队突然赶来，将明军包围，五个将军全部战死。成祖更加恼怒。】

明年，帝自将五十万众出塞。本雅失里闻之惧，欲与阿鲁台俱西，阿鲁台不从，众溃散，君臣始各为部。本雅失里西奔，阿鲁台东奔。【第二年，成祖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出边塞。本雅失里非常害怕，想要和阿鲁台一起向西逃跑，阿鲁台不听，鞑靼的部众因此溃散，君臣开始各自为政。本雅失里往西逃去，阿鲁台则逃到东部。】帝追及斡难河，本雅失里拒战。帝麾兵奋击，一呼败之。本雅失里弃辎重孳（zī）畜，以七骑遁。斡难河者，元太祖始兴地也。【成祖追到斡难河，本雅失里领兵抵抗。成祖指挥军队奋力出击，一举击败了敌军。本雅失里丢下辎重和牲畜，只带着七名骑兵逃走了。斡难河就是元太祖成吉思汗兴起的地方，明军在这里打了胜仗，意义非凡。】班师至静虏镇，遇阿鲁台，帝使谕之降。阿鲁台欲来，众不可，遂战。【明军凯旋而归，来到静虏镇，遇到了阿鲁台，成祖派使者劝降。阿鲁台想来归降，他的部众不答应，于是交战。】帝率精骑大呼冲击，矢下如注，阿鲁台坠马，遂大败，追奔百余里乃还。冬，阿鲁台使来贡马，帝纳之。【成祖率领骑兵大声呐喊着冲锋陷阵，箭如雨下，阿鲁台跌落马下，他的军队大败而逃，明军追击一百多里才返回。冬天，阿鲁台派使者进贡马匹，成祖接受了。】

越二年，本雅失里为瓦剌马哈木等所杀。阿鲁台已数入贡，帝俱厚报之，并还其向所俘同产兄妹二人。【过了两年，本雅失里被瓦剌的马哈木等人所杀。阿鲁台已经多次入朝进贡，成祖给他的报酬也很优厚，还把他俘虏的同胞兄妹放了回去。】至是，奏马哈木等弑其主，又擅立答里巴，愿输诚内附，请为故主复仇。【这个时候，阿鲁台奏报马哈木等人弑君，又擅自立答里巴为可汗，希望进献诚心归顺朝廷，请求为故主报仇。】天子义之，封为和宁王。自是，岁或一贡，或再贡，以为常。【成祖认为他很讲义气，就封他为和宁王。从此以后，阿鲁台每年有时候进贡一次，有时候两次，成为常态。】

十二年，帝征瓦剌。阿鲁台使部长以下来朝会。赐米五十石，干肉、酒糗（qiǔ）、彩币有差。【永乐十二年，成祖征讨瓦剌。阿鲁台派部落首领以下前来朝见。成祖赏赐他们五十万石米，按等级赏赐不同数量的肉干、干粮、丝绸。】十四年，以战败瓦剌，使来献俘。【永乐十四年，因为打败了瓦剌，阿鲁台派使者前来进献俘虏。】十九年，阿鲁台贡使至边，要劫行旅，帝谕使戒戢（jí）之，由是骄蹇（jiǎn）不至。【永乐十九年，阿鲁台派来进贡的使者抵达边塞，抢劫路过的商旅，成祖告谕使者约束自己的行为，从此阿鲁台傲慢无礼，再也不来进贡。】

阿鲁台之内附，困于瓦剌，穷蹙（cù）而南，思假息塞外。帝纳而封之，母妻皆为王太夫人、王夫人。【阿鲁台归顺朝廷，是因为受到瓦剌的威胁，走投无路才来进贡，想要在塞外赢得喘息之机。成祖接纳并封赏他，还封他的母亲为王太夫人，妻子为王夫人。】数年生聚，畜牧日以蕃盛，遂慢我使者，拘留之。其贡使归，多行劫掠，部落亦时来窥塞。【多年以后，阿鲁台的部落人口增长，牲畜也一天比一天多，就开始怠慢明朝的使者，甚至扣留他们。他派来进贡的使者回去时，经常在边塞抢劫，他的部落也经常来边塞侦察。】二十年春，大入兴和。于是诏亲征之。阿鲁台闻大军出，惧，其母妻皆詈（lì）之曰：“大明皇帝何负尔，而必为逆！”【永乐二十年春天，阿鲁台大举进犯兴和，就是今天的内蒙古兴和县。于是成祖下诏御驾亲征。阿鲁台听说大军出动，感到害怕，他的母亲和妻子骂道，大明皇帝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非要造反！】于是尽弃其辎重马畜于阔滦海侧，以其孥（nú）直北徙。【于是阿鲁台把辎重和牲畜都丢在阔滦海边，就是今天内蒙古境内的呼伦湖，他带着家眷向北逃去。】帝命焚其辎重，收其马畜，遂班师。【成祖命令烧毁敌人的辎重，带走了对方留下的牲畜，然后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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