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外交部10月18日发布声明称,伊朗外长阿卜杜拉希扬在同伊斯兰合作组织秘书长侯赛因·易卜拉欣·塔哈会面时,呼吁伊斯兰国家“立即全面抵制以色列”,驱逐以色列大使,并对以色列实施石油禁运。
受此消息影响,布伦特原油一度上涨3.5%。
伊朗呼吁对以石油禁运,是加沙地带浸信会医院遭轰炸造成至少500人死亡后,伊斯兰国家作出的最强烈反应,也令人想起1973年10月阿拉伯国家对以色列和西方发起的石油禁运。
那次石油禁运是阿拉伯国家对西方发起的第一次石油战争,导致了第一次石油危机。整整50年过去了,那一幕会重演吗?
以色列已是能源出口国
首先要看到,如今的以色列已非能源贫乏国。
以色列建国后,得到了“流奶与蜜之地”,但一直没有发现石油,当然还严重缺水。在数十年的时间里,以色列主要借助地缘形势变化,用舍近求远的方式四处求购石油。
苏联、安哥拉、挪威、伊朗等国都曾是以色列的进口来源——其中伊朗在1950年代至1979年发生伊斯兰革命前,是以色列最大的石油进口来源。
以色列还依靠战争手段夺取石油。在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占领了埃及石油储量丰富的西奈半岛。到1970年代,以色列依靠西奈半岛的石油基本实现了石油自给,并躲过了1973年由伊斯兰世界发起的石油战争导致的第一次石油危机。这多少有些幸运。
1978年9月,在当时的美国总统卡特斡旋下,埃及与以色列签署了历史性的戴维营协议,1979年埃以又签署了《埃以和平条约》。这是阿拉伯国家首次与以色列和解,此举导致埃及一度被阿盟开除,时任埃及总统萨达特也于1981年被国内极端分子刺杀。
埃以和解后,以色列归还了西奈半岛,也失去了石油自给能力,但进入2000年,以色列开始从能源瓶颈中彻底挣脱出来。
2000年,以色列发现东地中海大陆架Mari-B气田,此后又发现了储量超过9000亿立方米的塔玛尔和利维坦气油田。截至目前,东地中海天然气探明可采储量约3.5万亿立方米,原油可采储量17亿桶,并引发了东地中海油气博弈。
大型天然气田的发现已让以色列从能源贫乏国一跃变成了天然气出口国,此外,以色列还可从埃及西奈半岛稳定获得石油进口。就此而言,即使能够对以色列实施石油禁运,效果恐也有限。
阿拉伯国家仍保持较克制态度
另一方面要看到,目前多数中东北非国家仍然对以色列保持着相对克制的态度。这与部分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近年来实现了外交关系正常化有关。
阿拉伯国家长期坚持在巴勒斯坦独立建国之前不与以色列谈判。自1978年埃及率先踏出与以色列和解第一步后的40多年里,阿拉伯世界只有埃及和约旦与以色列建立了外交关系。
阿以之间的外交僵局直到2020年阿联酋、巴林在华盛顿与以色列签署《亚伯拉罕协议》才被打破。当年,阿联酋、巴林和摩洛哥与以色列先后建交。
今年以来,受沙特与伊朗关系缓解、叙利亚重归阿盟刺激,拜登政府又以提供安全保证及核合作为条件,推动沙特与以色列建交。
但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后,沙以建交进程已告中止。浸信会医院遭袭,更是激起了阿拉伯世界的普遍愤慨。
袭击发生后,虽然以色列提供了自己的叙事,把矛头指向了哈马斯和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但阿拉伯国家普遍认为袭击是以军所为。
尽管如此,与以色列建交的五个阿拉伯国家仍未降级与以色列的外交关系。这与50年前阿拉伯国家联军与以色列大打出手时的情况更无法对比。从目前的情况看,伊朗呼吁对以色列石油禁运,也未必能得到普遍响应。
美国是另一个制约因素
此外,美国也是制约对以色列石油禁运的重要因素。
如果伊斯兰合作组织真的响应伊朗号召对以色列实行了石油禁运,对以色列的影响不大,但对国际原油市场的影响巨大,很可能导致国际原油价格大幅上涨。
地缘形势紧张向来是国际原油价格上涨的催生剂,影响比国际石油供需变化还大。
而国际原油价格上涨,将带来美国不乐见到的后果。
比如美国控制国内通胀的成本增大。美国涉及民生的核心通胀率仍然较高,这不利于拜登寻求连任的政治诉求。
更重要的是,国际油价如果飙升,将使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等石油生产国受益。特别是俄罗斯,如果因国际原油价格飙升获益,美欧的制裁措施就可能失去效果,甚至影响美国投入甚多的俄乌冲突进程。
1973年10月到1974年3月阿拉伯国家对以色列和西方的石油禁运,让国际油价飙升了近300%,重创了美、欧、日经济,甚至改变了国际政经格局。
但今天的形势已大为不同。页岩油气技术的革命、各国战略石油储备制度的建立、阿以关系的嬗变等等,已让国际能源格局有了巨大变化,对以色列石油禁运的条件和后果都与以往不同。
从这个角度看伊朗的呼吁,更像是放出了一只测量气球,用来测量阿拉伯产油国当下对以色列的不满和抗议,能在什么情况下转化为多大程度上的实际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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