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诗歌 | 庐山小诗两首（附原文）

“读短文→读单→我做诗人,你是我的月亮→徐志摩”中没有这首诗，诗稿依据《徐志摩诗全集》（新世界出版社）的文字进行核对，位于该书第048页。

庐山①小诗两首  徐志摩

一  朝（zhāo）雾里的小草花

这岂是偶然，小玲珑的野花！
    轻含着闪亮的珍珠
　像是慕光明的花蛾，
　在黑暗里想念着焰彩晴霞；

我此时在这蔓草丛中过路，
　无端的内感惘（wǎng）怅与惊讶，
　在这迷雾里，在这岩壁下。
　思忖（cǔn）②着泪怦（pēng）怦③的，人生与鲜露？


二  山中大雾看景

这一瞬（shùn）息④的展露——
　是山雾，
　是台幕！
这一转瞬的沉闷，
　是云蒸（zhēng）⑤，
　是人生？
　那分明是山，水，田，庐⑥；
　又分明是悲，欢，喜，怒：
阿，这眼前刹（chà）那间⑦的开朗——
　我仿佛感悟了造化的无常！

　　(约写于1924年8月。1924年12月5日《晨报·文学旬刊》。)

理解与解释，供参考：

① 庐山：位于江西省九江市。

说起庐山，也许你会想起诗仙李白笔下的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也许你会想起苏轼那富有哲理的《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也许，你会记起主席的“无限风光在险峰”，或那曾是一代人记忆的电影《庐山恋》……

那么，在这景致各异、避暑胜地的庐山，当时的诗人徐志摩又是怎样的心境，留下了怎样的文字呢？

② 思忖（cǔn）：思量。

忖（cǔn）：细想，思量。如：忖度（duó）| 自忖。

③ 泪怦（pēng）怦：不太明白诗人为什么想到要将“泪”和“怦怦”进行组合。

“泪”，似乎可以理解，由小草花上的露珠，联想起晶莹的泪珠。

那“怦怦”呢？是拟声词，形容心跳的声音。如：紧张得心怦怦跳。

也许是像飞蛾渴望着光明，黑暗里的小野花也祈盼着那火焰般的云霞染红天际，那颗盼望的心在“怦怦”直跳？

④ 瞬（shùn）息：一眨眼一呼吸的短时间。如：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瞬息便消失了。

瞬（shùn）：一眨眼，转眼。如：瞬息万变（形容在极短时间内变化极多） | 转瞬即逝。

⑤ 云蒸（zhēng）：云气升腾。

⑥ 庐：房舍。如：茅庐 | 初出茅庐 | 三顾茅庐 。

⑦ 刹（chà）那间：形容时间极短，几乎是弹指一瞬间。

在庐山清晨的大雾中看景，时而似清晰，时而又迷茫，这世间在大雾笼罩下的风景，不就像人世间上演的“悲欢喜怒”，让人顿感造化的“无常”！

诗人写这两首小诗，大约是在1924年的8月，那一年泰戈尔先生来华，那一年……，也许再多去了解下那一年的往事，会更懂诗人的心。

不过，这也许就是诗人记录下的瞬间感受呢，就像他突然感到了自己在天地间的渺小。

“我仰望群山的苍老，他们不说一句话。阳光描出我的渺小，小草在我的脚下。……”

详见：徐志摩诗歌 | 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