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为何痴迷于字母X？

很少有字母像X一样，既可以是一个明确的符号，又可以是任何事物的代称。它是具体和神圣的，又象征着暧昧和模糊。

撰文 | 刘琦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7月24日，美国加州旧金山的一名工人正在拆除推特总部大楼外墙上的“@twitter”字样。拆除从最下面的“@”开始，等拆到第3个“t”时，旧金山警方以“未经授权作业”为由叫停了这一行为。

一天前，推特执行董事长兼首席技术官埃隆·马斯克突然宣布，推特将正式更名为“X”，引来公众哗然。

“当平台只能发布140个字符时，推特这个名字比较说得通——就像小鸟啾啾叫那样。但现在你基本可以在我们的平台上发布任何内容，包括长达几个小时的视频，所以推特这个名字不再合适了。”马斯克解释更名一事时说道。他还表示，未来“X”将会像微信一样，成为能够实现移动支付的“超级App”。

只是，多数网友并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一巨变。毕竟，自2006年问世以来，推特已经成为西方最具影响力的社交媒体平台之一，“推特”作为社交媒体的含义甚至被收录进《牛津词典》，这个品牌名也成为了一个动词。

“以后我们应该怎么说‘发推’，难道叫‘发X’吗？”一位网友吐槽道。

马斯克：为X痴狂

去年10月成功收购推特后，马斯克就流露出为公司更名的意愿，但他直到今年7月才动手。7月23日，这位世界首富发布推文表示，“我们马上就要告别‘推特’品牌，还有所有的小鸟。”

第二天上班时，员工们立刻捕捉到了总部办公楼的变化：室外，建筑工人正在摘除外墙上的“@twitter”字样；楼内，食堂中的蓝色小鸟logo被棱角分明的“X”取代；马斯克可能还是某种程度上的“谐音梗爱好者”，所有会议室都更改为带有字母X的名字，比如“eXposure”“eXult”和“S3Xy”。

线上包装同样要跟上。更名后，马斯克将“@X”的推特ID从一名素人用户手中直接抢了过来。这名用户对《每日电讯报》表示，“X”公司仅仅是向他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说“该ID为公司财产”，然后又送了他一些周边商品作为补偿而已——相比之下，曾有其他公司出资5万美元购买用户“@N”的ID，难怪有网友评价马斯克“又抠门又霸道”。

马斯克对X不太体面的执着，还要追溯到上个世纪。

1999年，马斯克与朋友创办了线上金融与电子邮件支付公司X.com，后来这家公司与另一家金融机构合并，他还主张将新公司的名字也改为“X”。那时，马斯克向董事会兜售说，“X充满了新颖、有趣和开放的感觉。”

世纪之交，X在西方确实带有一丝“反权威”和“酷”的内涵色彩，它也的确是当时品牌们最喜欢采用的命名元素之一，比如世界极限运动会X Games和游戏机品牌Xbox。只是，股东们认为X同样会让人联想到“性”，便没有听取马斯克的建议。后来这家新公司被命名为PayPal，成为全球最大在线支付公司之一。

马斯克并没有因此失去对X的喜爱，2002年，他创立了太空探索技术公司，简称就是Space X。Space X的logo甚至和社交媒体“X”公司有些相似，只不过前者的X有一撇像火箭腾空留下的轨迹，更加灵动和飘逸。

马斯克的电动汽车品牌特斯拉中也有一款车叫X——该公司2015年推出的“Model X”是目前在售车型中最贵的一款。在刚刚过去不久的7月21日，马斯克还成立了一家人工智能公司，叫做xAI。

但最令人咋舌的，大概是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2020年，马斯克与加拿大女歌手格莱姆斯诞下一名男婴，名字叫X· Æ A-12·马斯克——小名X。

“X”的挑战

所以X意味着什么？大概没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毕竟很少有字母像X一样，既可以是一个明确的符号，又可以是任何事物的代称。看到X，人们的脑海中或许会浮现出基督教、方程式，也可能会联想到色情片或一枚香吻。它是具体和神圣的，又象征着暧昧和模糊。

换句话说，X即一切——这也大概是它最吸引马斯克的地方。宣布为推特改名前，该公司刚上任不久的首席执行官琳达·亚卡里诺表示，她希望公司的未来可以如同X一样，为用户带来无限的服务及可能。

但想把“X”打造成外国版微信绝非易事。首先，欧美国家民众对超级聚合型应用的接受程度普遍偏低。目前虽然没有民调机构做过相关统计，但简单浏览和“超级App”有关的帖子便不难发现，评论区多是对隐私和数据安全的担忧。

马斯克最垂涎的移动支付功能也并不容易实现。欧美国家不像中国一样直接从“纸币时代”过渡到“微信支付”时代，相当多民众主要使用信用卡。加之国外移动支付市场竞争更加激烈，“X”要想打过PayPal、谷歌钱包和Apple Pay等一众玩家，并不容易。

最后还有立法方面的限制，比如欧盟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明令禁止同属一家企业的各个产品之间共享数据，这从根本上扼杀了“X”的愿景。

除了以上客观条件，“X”面临的更大挑战恐怕来自它自己——也就是曾经的推特。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后，推特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社交媒体，更是成为了各国政要、机构和公众人物发表权威信息的平台，是互联网世界中基础设施一般的存在，拥有难以被推翻的品牌认知。

一顿操作猛如虎

虽然在流行文化中具有独特的地位，但推特从来不是一门很挣钱的生意。在马斯克以440亿美元全资收购推特前的2012至2022年间，推特仅实现过两年盈利。

为此，马斯克展开一系列增加收入的改革——比如放宽推特的审查制度，提供付费会员认证服务，同时限制非会员用户每天最多只能阅读1000条推文等。但这些措施引起了忠实用户的愤怒。Similarweb流量分析公司经理大卫·卡尔怒斥道，“限流举措无疑是向最活跃的用户脸上吐口水，是莫大的羞辱。”

一顿操作猛如虎，“X”的业绩并没有显著改善。7月15日，马斯克表示在其完成收购后，该平台的广告收入下降近50%，上半年的整体流量也下降了5.8%。

更名以后，“X”的生存之路似乎走得更加坎坷。

比如，因为DNS域名系统更新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截至发稿，人们登录“X”首页时，网址栏中显示的地址依然是“twitter.com”，如果想要转发某条帖子，用户仍需要点击“retweet”。

就连“X”总部大楼外的巨型logo都成了众人指摘的对象。不知道用了什么“高级的”照明装备，每当这个标志在夜间亮起时，整个街区都被照得如同白昼。而且它还自带动画效果：有时X左边的一撇先亮，有时是右边一撇，有时整个标志从上往下亮，有时则是从下往上。“X”甚至会发生频闪，对面的住户忍不住吐槽“被闪瞎了”“拉上窗帘都挡不住强光”。

仅仅3天后，旧金山建筑监管部门就以收到24条投诉和“非法安装”为由，将X标志取缔。看着巨型logo缓缓倒下，人们不禁感叹，马斯克的最新策略似乎又没能赢得公众认可，就像他之前为了拯救推特施行的众多举措一样。

但马斯克还在努力。目前，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密歇根州和密苏里州已经批准了“X”经营汇款业务，“X”距离成为超级App又近了一步。这场价值440亿美元的豪赌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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