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元史·丘处机传》长春真人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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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11年，大蒙古国正式对金朝开战，战争持续了二十多年，对华北地区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丘处机是金朝的著名道士，面对金朝和南宋的征召，他不为所动，却不辞辛苦，以七旬高龄长途跋涉，从山东前往今天阿富汗境内的兴都库什山，光是直线距离就超过四千公里，据其弟子李志常撰写的《长春真人西游记》所说，此行有“崎岖数万里”之遥。因为丘处机认定成吉思汗必将得天下，所以一方面劝他爱民止杀，一方面借他之手保护全真教在内的中华文化。很多当代学者也注意到，元好问、全真教对华北社会秩序的战后重建起了很大的作用，这种影响力一直持续到明代。《元史·丘处机传》有这样的记载：

丘处机，登州栖霞人，自号长春子。儿时，有相者谓其异日当为神仙宗伯。【丘处机是登州栖霞人，自号长春子。在他小的时候，有个相面的人说他将来会成为道家宗师。】年十九，为全真学于宁海之昆嵛（yú）山，与马钰、谭处端、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同师重阳王真人。【十九岁那年，丘处机在宁海的昆嵛山做了全真道士，与马钰、谭处端、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都拜重阳子王真人为师。宁海在今天的山东烟台境内。】重阳一见处机，大器之。金、宋之季，俱遣使来召，不赴。【王重阳一见丘处机，就非常器重他。金、宋末年，两国都派使者来召他，他都没有去。】

岁己卯，太祖自乃蛮命近臣札八儿、刘仲禄持诏求之。【己卯年，也就是1219年，元太祖成吉思汗从乃蛮命令近臣札八儿、刘仲禄带着诏书去寻访丘处机。】处机一日忽语其徒，使促装，曰：“天使来召我，我当往。”【有一天，丘处机忽然让他的弟子收拾行李，他说，朝廷派使者来召我，我应该去。】翌日，二人者至，处机乃与弟子十有八人同往见焉。【第二天，两个使者才来，丘处机就率领弟子十八人一同前往。】明年，宿留山北，先驰表谢，拳拳以止杀为劝。【第二年，丘处机一行在山北留宿，先派人骑快马上表道谢，并且恳切地劝说成吉思汗停止杀戮。】又明年，趣（cù）使再至，乃发抚州，经数十国，为地万有余里。【又过了一年，成吉思汗又派使者催促，才继续从抚州出发，经历几十国，路程一万余里。抚州，在今天的河北张家口境内。】盖蹀（dié）血战场，避寇叛域，绝粮沙漠，自昆仑历四载而始达雪山。【他们途径血流遍地的战场，在反叛地区躲避贼寇，在沙漠中粮食断绝，从昆仑山历经四年才到达雪山，也就是今天的兴都库什山。】常马行深雪中，马上举策试之，未及积雪之半。【他们曾经骑马在深深的积雪中行走，把马鞭插进雪里，还不到积雪的一半。】既见，太祖大悦，赐食、设庐帐甚饬（chì）。【见到丘处机之后，成吉思汗大喜，赏赐饮食、搭设帐篷，招待得十分周到。】

太祖时方西征，日事攻战，处机每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杀人。【成吉思汗正在西征，每天忙于作战，丘处机经常说想要统一天下，关键就在于不能以杀人为喜好。】及问为治之方，则对以敬天爱民为本；问长生久视之道，则告以清心寡欲为要。【成吉思汗问到治国的方法，丘处机就说以敬天爱民为根本；问到长生不老的方法，丘处机就说以清心寡欲为要领。】太祖深契其言，曰：“天锡仙翁，以寤朕志。”命左右书之，且以训诸子焉。【成吉思汗很赞同他的话，说，上天赐我仙翁，让我恍然大悟。他命令身边的侍从把这些话记下来，用来教导儿子们。】于是锡之虎符，副以玺书，不斥其名，惟曰“神仙”。【成吉思汗赐给丘处机虎符，附上盖有御玺的诏书，不直呼姓名，只称他为“神仙”。】一日雷震，太祖以问，处机对曰：“雷，天威也。人罪莫大于不孝，不孝则不顺乎天，故天威震动以警之。似闻境内不孝者多，陛下宜明天威，以导有众。”太祖从之。【有一天打雷，成吉思汗询问原因，丘处机说，打雷就是上天的威慑，人最大的罪过就是不孝，不孝就不能顺应天意，所以上天用打雷来震慑世人。我听说境内好像不孝的人太多，陛下应该昭明上天的威慑，来教导民众。成吉思汗听从了他的建议。】岁癸未，太祖大猎于东山，马踣（bó），处机请曰：“天道好生，陛下春秋高，数畋（tián）猎，非宜。”太祖为罢猎者久之。【癸未年，也就是1223年，成吉思汗在东山举行盛大的围猎活动，有一匹马跌倒了，丘处机请求道，天道爱惜生灵，陛下年事已高，经常打猎，不适合。成吉思汗因此好长时间没有打猎。】时国兵践蹂中原，河南、北尤甚，民罹俘戮，无所逃命。【当时蒙古大军蹂躏中原，河南、河北尤其严重，民众遭受俘虏和杀戮，没处逃命。】处机还燕，使其徒持牒招求于战伐之余，由是为人奴者得复为良，与滨死而得更生者，毋虑二三万人。中州人至今称道之。【丘处机回到燕京，派他的弟子带着度牒在战后招揽信徒，因此沦为奴婢的恢复了良民的身份，濒临死亡而重获新生的，不下两三万人。中原人至今还在称赞他。】

岁乙酉，荧惑犯尾，其占在燕，处机祷之，果退舍。【乙酉年，即1225年，火星侵犯尾宿，也就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经过占卜，灾祸可能要降临燕京，丘处机为之祈祷，火星果然退避了尾宿。】丁亥，又为旱祷，期以三日雨，当名瑞应，已而亦验。【丁亥年，即1227年，丘处机又为旱灾祈祷，约定三天下雨，将有祥瑞应验，不久果然应验了。】有旨改赐宫名曰长春，且遣使劳问，制若曰：“朕常念神仙，神仙毋忘朕也。”【有圣旨为他的宫观改名为长春宫，成吉思汗又派使者去慰问，制书这样说，我经常思念神仙，神仙也不要忘记了我。】六月，浴于东溪，越二日，天大雷雨，太液池岸北水入东湖，声闻数里，鱼鳖尽去，池遂涸，而北口高岸亦崩。【六月，丘处机在东溪沐浴，过了两天，天降雷雨，太液池北岸决口，水流进了东湖，声音传到几里以外，鱼鳖都逃走了，池水就干涸了，北口的高岸也崩塌了。】处机叹曰：“山其摧乎，池其涸乎，吾将与之俱乎！”遂卒，年八十。【丘处机叹息道，山崩了吧，水干了吧，我也要随之而去了吧！不久他就去世了，享年八十岁。】其徒尹志平等世奉玺书袭掌其教，至大间加赐金印。【他的弟子尹志平等人世代遵奉诏书相继执掌教派，元武宗至大年间，加赐全真教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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