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中旬,湖南青年李勇到海南海口报案,称他姐姐李艳已经十多天没和家人联系了。
经了解,李艳在当地一家足浴店上班,因为她十多岁就出门打工了,和家人感情不太亲密,加之性格内向,平时联系得少,只在逢年过节才会打电话问候,所以,这次她失踪还是店里的老板首先察觉出不正常,才拨打了备用联系人的电话,找到了她弟弟李勇。李勇听闻后,打电话、在QQ上发消息,都无回应,这才匆忙赶来海口。
民警到足浴店询问,老板说,李艳已经十多天没来上班了,连发工资的时候都没出现,而她平常工作比较努力,从没旷过工,老板担心她发生意外,就联系了她的家人。
李艳最后一次出现是在6月7日晚上,那天她是晚班,下班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了。
与李艳关系较好的一个女同事告诉警方,为了工作方便,李艳租住的房子离足浴城不远,她和男友羊长敬同居。但这同事没有羊长敬的电话,所以无法联系上他并询问李艳的消息。
好在李艳租房时留下了身份信息,警方据此找到了她家,敲门后,一个男子开了门。面对询问,男子称他就是羊长敬,并说“李艳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广东的网友,应该是去找他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羊长敬主动翻出一条李艳发给他的短信,上面表达了想和他分手的意思,说要去广东投奔那个对她很好的男人。
尽管羊长敬这么说,警察还是对李艳家里进行了一番搜索,发现她的衣服似乎少了些,这点倒是符合外出的情形,但她书桌上有道浅浅的印痕。
警方根据印痕的大小和位置推断出上面曾经放过一个台式电脑,得到了羊长敬的确认,并说是李艳带走了,可按常理想,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带着极不方便搬运的台式电脑外出呢?
当然,光凭这一点,无法说明什么,警察从李艳家出来后,就和广东警方联系,核查李艳的行踪,结果并无相关线索。
警方又对李艳家附近居民进行走访,获悉了一条重要线索,6月7号晚上,有邻居听到她房中有争吵声,内容中好像就提到了交网友的事。
这样一来,羊长敬的嫌疑就加大了,为防打草惊蛇,警方开始暗中调查他在李艳失踪前后的行踪,发现他在7号深夜入住了出租屋附近的一家旅馆,直到8号下午才退房。
警方再次找到羊长敬,对于这个情况,他解释称:“我们当晚吵了架,她说要去找那个人,我很生气,就出去了,等到第二天,我估摸着她已经离开了才回去,回去时她已经不在家了。”
头一次询问时,羊长敬并没提他和李艳吵架的事,这一回不得已才讲出,再度令人生疑。羊长敬的嫌疑增大,警方决定对他进行正面核查,可当被问及身份证号时,羊长敬竟说记不得了,民警又问他的详细户籍信息,他也支吾着说不清楚。
羊长敬的行为极为反常,民警果断将他带回了派出所。
那时全国性的人脸识别和DNA信息库还未建立,如果当事人故意隐瞒身份的话,警方核查起来比较麻烦,要花费不少功夫。可这羊长敬也是撞到了枪口上,到了派出所,一个值班民警越看他越觉得面熟,想了一阵,慢慢反应了过来,他好像是一个通缉犯。
有了这个方向,全所民警大动员,对近期收到的各地的协查报告进行仔细甄别,两个小时后,终于确定,他与湖南郴州警方在找的一个抢劫犯非常相像。
海口警方立即把羊长敬的照片发给郴州警方,对方证实,羊长敬就是被通缉的人,真名叫“邱昌发”。
当侦查员揭下邱昌发的面具时,他无奈地耷拉下了脑袋,承认了该身份,却仍然坚称自己与李艳的失踪没有关系。
侦查员自然不会轻信一名在逃犯的话,但郴州警方得到消息后已经出发了,如果在他们到达前还找不到确凿证据证明邱昌发与李艳的失踪有关,一旦他被带走,这事就比较难办了。
警方兵分两组,一组继续对李艳的行踪进行调查,一组对李艳家和邱昌发当天入住的旅馆进行调查。
很快,民警发现,6月8日和10日,李艳的银行卡有过两次取现记录,总共取出了3.9万元。关键之处在于,两次取款都是在海口进行的,与邱昌发说的李艳去广东不符。通过进一步的监控核查,发现取款人竟是邱昌发。
民警再次提审邱昌发,本以为有了这条线索,他就会知难而退,主动交待罪行,然而,他辩称,因为他有罪在身,所以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信息,一直用的李艳的一张银行卡,卡里的钱都是他自己挣的,平时也是他在用。
从理论上讲,这话没毛病,侦查员虽不太信,却也拿他没办法。
恰在这时,网警那边传来消息,李艳的QQ上线了,不过只有短短20秒左右时间。
难道李艳真的只是躲起来了?
根据IP地址,警方很快找到了一处出租房,屋主却并非李艳,而是一名年轻女性房婷。
面对找上门的警察,房婷一脸茫然,警方问她认不认识李艳,她摇头。眼尖的民警发现,房婷屋里有台黑色的台式电脑,问她是谁的,她说是男朋友前段时间搬来的。
当着民警的面,房婷打开了电脑,民警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被删除的资料,从中找出了李艳的照片,证实这正是李艳的那台电脑。让人惊讶的是,通过辨认,房婷口中的男朋友竟然是邱昌发。
原来,李艳在交网友的时候,邱昌发也在外面“劈腿”,和房婷保持着长时间的男女关系。在李艳失踪后,邱昌发马上就把她的电脑搬来送给了房婷。
邱昌发的嫌疑进一步上升,但始终差给他定罪的关键证据。
这时,第二组警力那边的调查让众人看到了曙光。
李艳他们平日的用水量维持在一个月2吨左右,但6月份用掉了近7吨的水!刑侦经验丰富的侦查员马上想到:这么多水有没有可能是杀人碎尸后用来清理现场的?
痕检专家迅速进入李艳的家,对全屋做了细致的血迹检验,结果完全印证了这一猜想:卫生间地面发现有多处血液反应,经与房中找到的李艳头发进行DNA比对,证实血液属于李艳。
铁证如山,嚣张的邱昌发终于承认了杀害李艳的犯罪事实。
两人通过网络认识,刚开始感情发展得很好,2012年春节后,李艳提出结婚,邱昌发一直用羊长敬的虚假身份和李艳交往,又是负罪之身,根本不可能结婚,就一再推辞。后来,李艳心灰意冷,常常为此和他吵架,又开始和网上的其它男性聊天。
邱昌发对此很不爽,也当着李艳的面撩妹。另一方面,李艳对他身份的质疑也刺激到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6月7日那晚,李艳下班回来后,又在电脑上和男网友聊天,邱昌发上前扇了她两耳光,李艳哭着说要报警抓他,邱昌发又气又急,一怒之下就掐死了李艳。
杀人后,邱昌发马上外出到宾馆住了一天,试图制造“不在场证明”,第二天晚上才返回李艳家中,对李艳进行分尸,把尸块装进黑色垃圾袋,分几次到外面扔掉,又用大量水冲洗了分尸现场。
在邱昌发的指认下,警方在当地一个紧靠河边的苗圃旁挖出了李艳的尸块,进一步坐实了其杀人罪行。
邱昌发说,他之所以那么爽快地承认了真实身份,是想避重就轻,通过抢劫定罪来逃脱警方对他杀人行为的追查,没想到算盘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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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的案件多了,有时会觉得,一些案子的侦破全靠某一两个细节,甚至是某个巧合,然后就觉得这是偶然事件。
其实,随着刑侦技术的不断进步,随着侦查员接触的案件越来越多,经验越来越丰富,能发现那些细节,能想到那些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破案方向,并非巧合,而是形势的必然。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只是一句口号,更是真理和一种信仰。
所有妄图实现完美犯罪全身而退的邪念,都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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