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母黨、妻黨到底啥意思？

27. 母黨、妻黨啥意思？

众所周知，双鱼座虽然情意绵绵，但实际上是恐婚的，所以我在很年轻时就常常思虑婚姻的本质是什么，直到一次听闻我的一位闺蜜和她老妈的一段对话，一下子让我明白了许多。闺蜜说：他是我丈夫，还会害我吗？她母亲说：他跟你没有血缘，却身体上最为亲密，难道这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吗？！他不害你谁害你？！这哲学般的老妈指出了婚姻既可怕又伟大的两个真相：可怕的是，因为婚姻没有血缘联系，所以它是最脆弱的，一旦相互伤害，就可能是致命的；伟大的是，婚姻居然把没有血缘关联的人变成了至亲至爱，它又是最魔性和最有韧性的。它不仅让我们把“爱”给了一个陌生人，如果再能坚持一生的厮守，那简直就是我们生命中的奇迹了。

未婚男女有最简单的亲情关系，就是父母兄弟姐妹，而已婚男女最先出现的问题可能还不是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亲情关系的复杂化。虽然最原始的婚姻形式没有爱，而且极为血腥，但联姻后人际关系却突然丰富起来了，有夫家、娘家等，称谓也复杂起来。于是在中国另一本最古老的词典《尔雅》中竟然出现了“母党”、“妻党”等词。后来皇室又有“外戚干政”之说，特指帝王的母亲和妻子方面的亲戚干扰朝政。甚至幼帝即位、外戚专权、宦官干政成了封建王朝的三大痼疾，可见婚姻家族势力的较量，远在两个当事人之上。

所谓亲人的内涵是什么呢？我们先解释下“亲（親）”字吧，这个字在“见部”，古人说：亲从见，则其义起于相见，盖见而亲爱也。也是，总不见面的话，人就慢慢疏远了。《说文·卷八·见部》：亲，至也。段注说：父母者，情之最至者也，故谓之亲。我们现在说一个人“六亲无靠”是指哪“六亲”呢？——古代认为是父子、兄弟、夫妇，此六亲中，父子兄弟有血缘，夫妇无血缘。现代又指六亲分别为父、母、兄、弟、妻、子，这六者当中只有妻无血缘，所以会有那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断了会疼死，衣服可以换来换去。还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所以，能不各自飞的，得多仗义啊！

男女结婚后，就分别在自己亲人之外另生出一支，也就是夫一支、妻一支，两支貌似成为亲家，但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于是在古代，就有了“妇之党”、“婿之党”的说法。

何谓“党”呢？古代有两个党字，一个写作“黨”，从黑尚声。另一个写作从儿（指人）、尚声的“党”。《说文》没有收这个字，这个“党”大概是指党项族的党吧。《说文·卷十·黑部》：黨，不鮮也。这个解释应该是从形符“黑”的意义角度而言的。段注在此先解释什么是“鲜”：新鮮字當作“鱻”。现在新鲜的“鲜”写成鱼羊为“鲜”，但古代的鲜就是三条鱼（鱻）。所以古代造字思维多简单有趣啊，麤为粗，犇为奔、鱻为鲜。

后面段玉裁突然话锋一转，又引《釋名》曰：“五百家爲黨。黨，長也，一聚所尊長也。此謂黨同尚。”这里显然是段玉裁不完全同意许慎对“黨”字的解释，而直接引用《释名》的解释来表达他对“黨”字的理解，并指出了“黨”的真正含义在“尚”字，而不在“黑”字，“尚”这个字下面就是方向的“向”，是窗户，而上面的“八”象气之分散，所以“尚”这个字在“八部”。段玉裁说“尚，上也。皆积累加高之意。”由于古人最初是亲族生活在一起，所以“黨”相当于亲族之尊长，而“母党”、“妻党”等就是按照血缘亲族关系远近来界定的。所以，关于“黨”字的解释，段玉裁是对的。

比如“母党”中有：母之考为外王父，母之妣为外王母。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外公外婆。“妻党”中有“甥”和“侄”的不同，《说文·卷十三·男部》：甥，谓我舅者，我谓之甥。《说文·女部》：侄（姪），兄之女也。从女，至声。《尔雅》说：女子谓兄弟之子为侄。现在人索性直接分了内外，姐妹所生子都是外姓，所以为“外甥”；兄弟所生子都是同姓，所以为“内侄”。一切都要看是否“同姓”，同姓氏、同血缘的关系则更亲近。

后来又有乡党、朋党等，乡党是靠同乡，朋党是靠同学，因为“同门为朋”，就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为“朋”。这就是中国特有的关系网。

缺少乡党和朋党的人该怎么办呢？比如袁世凯，没当过老师，所以没法儿聚集一群学生来支持自己，但袁世凯老婆多、孩子多啊，他一妻九妾，共生有17个儿子、15个女儿、22个孙子、25个孙女，于是在民国初年通过联姻形成了庞大的社会网，比如其长子袁克定娶清朝湖南巡抚吴大澄之女，其长女嫁清朝两江总督张人骏之子……以此壮大自己的力量。

由此可见，大户和官宦人家并没有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观念，相反，有时候女儿恰恰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资源，培养儿子做皇帝可能比登天都难，但培养个女儿进宫当皇后还是可行的，比如《红楼梦》的贾府，不全靠着贾元春一人顶着么，因贾元春而油烹鼎盛，由贾元春之死而大厦将倾。而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太后、皇后要没有背后大家族支撑，也走不了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