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二)

偷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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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要入眠时,尖叫声再一次开始了。而且比前两次叫的更惨了,掺杂的哀鸣声更是吓人,仿佛一个女人被掐住了喉咙的挣扎。

“不行,我得报警。这样下去,这女人非得死了不可。”我正准备拿起手机拨号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怎么只听见女人的惨叫声,而没有施暴者的声音呢?

我感觉脊背一阵发凉,难不成这里还闹鬼吗?不行,不敢在往下想了。好不容易才搬到离公司这么近的房子,而且今天是第一天住进来,怎么办?

我住在一楼,声音是从窗台后面的巷子对面人家传过来的。我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灯,拉开窗帘,但是对面的墙壁比这边高出一截。于是又搬来凳子,扯着窗帘,偷偷扫视对面人家的卧室,感觉怪恐怖的。

“我这是搞什么鬼?”我自言自语道,“佛祖保佑,罪过罪过,睡觉睡觉,什么都没发生,没发生。”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再想到刚才的尖叫,吓得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而当我正准备拉上窗帘时,对面人家的灯却亮了。

原来对面住的是两位老人。老头儿一动不动地摊在床上,瘦的像堆枯柴。他的老伴儿满脸愁容,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给他翻身擦拭。当老人的糜烂的脊背面对着我的眼睛时,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捂住了嘴,眼泪落了下来。我不忍直视这样的画面,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一动不动地去忍受疼痛,每一分每一秒。

“你还难受吗?难受就叫大点声儿,不难受就叫小点声儿。”老伴儿眯着眼睛问道。她驼着背,看上去七十上下的样子。

“啊——啊啊——啊——”老人又尖叫了,他的眼睛瞪的用力,那痉挛的筋骨旁迸出的脓液,一股股地渗透在无奈的脊椎上。

老伴儿拿起滚烫的热毛巾,又用手捏了捏,用力屈着膝盖,把脓液从老人的后背上擦去。

“啊——啊——”老人的叫声宛如在深夜里忍受暴虐的女子,也像是寒冬时被父母抛弃的幼儿。

我的手颤抖着把窗帘拉上,不敢看也不忍再看了。这老人瘫了,不能动,躺在那里太久,身体腐烂了,太难受,所以惨叫。照顾他的老伴儿看上去身体也不大好,腿脚不方便。至于老头儿为什么说不出来话,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疾病,我不知道,也不忍知道。

不过一个人一生说不出来的话太多了,就不会再想说话了吧。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就灯打开了。也许等会老伴儿睡去,这老头儿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人生尽头的黑夜时,看见对面邻居家的灯光,会不会有一丝欣慰呢?

看到这老人,想到远在老家的爸爸妈妈,再想到我自己,生老病死这种人间常事为何此时此刻如此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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