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欧｜艺术世界会是三角形的吗？

本期节目简介

素有“艺术金三角”的马德里，除了毕加索以外，还藏有多少艺术的宝藏？

在上一期节目里，我和大家分享了大航海时代的故事，解释了为什么葡萄牙、西班牙，能够成为近代世界文明的起点，却又在在现代化进程中衰退、失去话语权。不过我一直都认为，他们是被神眷顾的国家，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关键词：艺术。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西班牙，正是被艺术浸染、被艺术之神厚爱的土地，今天，我就想和大家，来说一说这座西班牙的首都——马德里，这个传奇城市的艺术风情。

我们在空中可以俯视倒马德里，可以清晰的看见说到马德里，向南可与非洲大陆的直布罗陀海峡相通，北越比利牛斯山则直抵欧洲腹地，因此马德里素来有“欧洲之门”之称。作为西班牙第一大城市，马德里是欧洲的一大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当然，最为人熟知，还是这里狂热的足球文化。多少足球爱好者来马德里朝圣，就像虔诚的信徒走进他们的的圣殿。几年前，我和我先生到葡萄牙和西班牙，而我在马德里，也找到了自己的圣殿——艺术金三角。在这座充满艺术氛围的城市，漫步于布满涂鸦的小巷，穿梭过轻松聊天的艺术家群体。有的时候，当你伫立在巷子的一角，看到街边的一位吉他手，陶醉在他演奏的吉他声中，那些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关于艺术的一种享受。然而，当我走向了这颗星球上艺术金字塔的顶点——普拉多美术馆、提森-博内米撒艺术博物馆以及索菲亚艺术中心时，那一刻的心潮涌动，可以说是我在那个年龄看到的，最为心动的一次艺术之旅。

马德里这三座美术馆，都是世界最顶级的艺术殿堂，又各自充满特点。但是由于我只有一天的行程安排在这里，于是决定先造访偏向于古典派的普拉多美术馆，寻找艺术启蒙的源头与雏形；而后抵达跨度大、承上启下的提森-博内米撒艺术博物馆，去看看浪漫主义派的柔美烂漫，也特别想去探究一下“格子画派”小王子蒙德里安的原作；最后造访现代派的索菲亚艺术中心，向毕加索的旷世之作《格尔尼卡》致敬。

当我来到普拉多美术馆，单是她的外形，就让我欣喜不已。这座白色调为主的、新古典优雅的建筑，被认为是世界最高级别的美术馆之一。她里面收藏着最全面、最权威的西班牙及世界绘画及雕塑作品。当然这座美术馆本身的历史，也充满跌宕传奇。普拉多美术馆原本建立于1787年间。然而，短短20年后，即1808年，拿破仑入侵西班牙，把竣工的建筑全部当作法国的军营使用，普拉多美术馆遭到严重毁坏，而其中的的本土美术工艺品大量地遭到法国士兵的掠夺并被输往国外。1818年，普拉多美术馆劫后重生，一路从王室美术馆成为如今的国立美术馆，从311件发展到如今的艺术殿堂。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经典藏品，全部来自王室及各地修道院，没有任何血腥及阴影。这让普拉多美术馆不仅成就了自身的骄傲，也成了西班牙及其国民的无比荣耀。

普拉多的藏品非常有特色，虽然展厅精心设计了光线与布局，这些历史悠久的作品依旧蒙着淡淡的酱油色调。穿越这些画作，就像坐上时光机，穿梭在文明觉醒与群星闪耀的历程中。它的镇馆之宝，是巴洛克画派最早期的代表人物，鲁本斯的《三美神》，这幅作品画着充满生命力的肉体，作者用超出时代的流畅笔触、细腻色彩，重塑人类对身体的热爱与认识。后来我们知道这幅画中的三位美女中，一位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而中间那位则是他凭借印象画出的前妻。在鲁本斯去世的时候，他的第二任妻子出于嫉妒，想要烧掉这幅画。在当时，一位法国的红衣主教，出高价买入，最终这幅画得以保存；这里还有西班牙著名画家格列柯的宗教画，画中是一些没落的旧贵族，这些则是格列柯，他本人对时代动荡的情绪，像是有火焰要冲出画框；还有委拉斯凯兹的《宫娥》——是的，就印刷在普拉多入场券上。这位对许多中国观众还比较陌生的艺术家，其实是西方艺术史上非常重要的创作者。这位画家，因为这幅画，引领了宫廷肖像画中的一次重大改革。因为在这幅《宫娥》里，除了看到美丽可爱的小公主，以及跪着为她服务的仆人——这就是这幅画所带来的第一个改革。以往的宫廷肖像画中，国王与皇后都在画的中央，其他的人物在画中也都姿势拘谨。另一个改革就是，在这幅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手持调色板、站在巨大的画板后的人。他是谁？他就是这幅画的创作者：委拉斯凯兹。前所未有的，艺术家将自己安排在了宫廷肖像画之中，理所应当地为自己画了一个肖像。

普拉多艺术馆的收藏如此丰富，以至于我来不及细细看完所有就离开时，也已是午后时分，可我还有整整两座美术馆没有看！急急忙忙地奔赴提森-博内米撒艺术博物馆，游人的闲庭信步与工作人员的友好微笑，让我又不自觉地放满了脚步。这座红砖建成的、风格规整的美术馆拥有除了英国皇室收藏以外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私人艺术品收藏，也为普拉多美术馆和索菲亚艺术中心的收藏空白作了很好的补充。其中，色调温柔、笔触朦胧的莫奈、德加、雷诺阿，让我深深沉迷于浪漫派的迷离和一种难以言表的精神愉悦中。欣赏的过程中，仿佛所有的时间都禁止了。可是，现实的时间却过得太快。我无法再在每一幅作品前停留更久。当然，我的心里也一直惦念着蒙德里安的彩色格子走去。这位几何抽象画派的先驱，靠着彩色的、不均等切分的格子闻名于世。他的画，有高饱和的色彩、界限分明的线条，看到他的画，一下子将我拉入了现代世界。也许是看了太多的古典艺术，此刻，从这些方块中，我甚至感受到一种节奏、一种场域，感觉到那种革命性地，在要求个性自由、艺术解放。可是在当时，这种“革命”，却又被现实的条框所束缚——这是怎样的一种矛盾。

依依不舍地地走出了提森-博内米撒艺术博物馆，其实已经傍晚！行程的原因，我实在是没能再挤出时间去看看《格尔尼卡》，可以说是我南欧之行的最大遗憾。然而，当我在博物馆边静谧的巷子口，听着自己的脚步，望着马德里的夜色，嗅着空气里弥散的Tapas和美酒交织的香气。我已经索性试着放弃索菲亚艺术中心，把它作为下一次旅行的念想。

我喜欢美术馆，它就像是一座城市的名片，也是心灵与精神的港湾。因为在美术馆里，就仿佛能逃开俗世生活的混乱与压力，平心静气地，和美学对话。然而艺术的伟大，在于它不只是美、不只是作品，画作中的故事、情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凝视中，向我泄露时代与社会的秘密。我们在静止的作品里，可以探听到昨日世界的生命与生活。当我听到，巷子里传来的悠扬的西班牙手特色吉他曲的时候，我感到心满意足。这让我感受到我的一整天都在浓浓的西班牙气息中浸润着、滋养着。我想，这就是艺术之美，带给我们的无形财富吧？我会认真地、用心的，把每一幅所见的图景印入脑海，包括那些看到的、听到的美好故事，一起作为我珍贵的记忆，分享给同样热爱生活、热爱世界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