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欧|欧洲的两颗牙

本期节目简介

葡萄牙与西班牙这两个国家，曾书写了整个世界海洋史，而今再看这段历史……

朋友们好，走过了禅机十足的日本，走过了底蕴厚重的以色列，这一期开始，我想带领大家走进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这是一片没有烦恼的土地，热情奔放的音乐和舞蹈让平凡的日子也变得活色生香，似乎有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色彩斑斓的建筑、香气四溢的美酒与美食，这一切都构成了我们今天的话题——生长在在伊比利亚半岛，这片丰饶之地上的两颗牙——葡萄牙、西班牙。

这两个国家，无论从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历史，它都有非常相似的脉络。同时地理距离也很近，看上去，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但如果你身处其间，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两个国家的不同。比如说，西班牙多了一丝浪漫、玩味；葡萄牙却有着一丝固执、韧劲。它们有几乎同样的信仰，却说着不同的语言；它们一度联合，也常常势不两立；它们曾经各自为王，如今则共同安于欧洲一角。想要了解这两颗牙的个性与共性，我们需要回到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个节点：公元1500年前后。它是人类文明的重要分水岭，从那时起，原本孤立、分割的大陆板块，在那个时段通过海洋连接了彼此。也应该是从那时起，才有了真正意义上世界史的概念。然而，开启人类这一历史大幕的，并不是如今活跃在世界舞台第一线的欧洲国家，而正是我们今天的主角——偏居在欧洲大陆西南角上的葡萄牙和西班牙。

我们先说说葡萄牙，早在公元1143年，葡萄牙就得到罗马教皇的承认，成为欧洲大陆上出现的第一个统一的民族国家。强大的王权力量给予葡萄牙人民族归属感，但是，对于香料的渴求以及来自日耳曼帝国的威胁却并未停止。靠近海捕捞谋生的葡萄牙人们，开始把目光投向被称作“死亡绿海”的大西洋。其中有一位恩里克王子，是葡萄牙国王的第三个儿子，敢于冒险、有勇有谋，他的麾下聚集了有着不同信仰的专业人士，他们有意大利人、阿拉伯人、犹太人、摩尔人。他们汇集了全世界对于海洋的智慧，改进了咱们的指南针，改造出多桅杆的帆船，行驶方向更精准、同时速度也得以提升，这些为大航海时代打下物质基础。最终，他们的这个航海计划也成为了葡萄牙的国家计划，得到了皇室的支持。在恩里克去世27年之后，葡萄牙航海事业的继承者迪亚士率三艘帆船继续沿大西洋南下，成功绕过好望角，沿着非洲海岸回程，为葡萄牙实现丰厚的利益回报，葡萄牙按照这个节奏一直发展下去，我想欧洲的历史是会重写的。可事实是，在欧洲历史上，这条拼凑和联结世界版图的探索之路上，又记下另一个名字。

1490年春天，西班牙的伊莎贝尔女王同样完成了西班牙光复运动。这是一位每天要沐浴更衣四次，美貌曾惊艳欧洲王室的西班牙女王，拥有着非一般的雄才大略。当她看到了葡萄牙从海上之路获得的商机，她也将海洋探索之旅提上了西班牙国家发展战略的日程。而帮助她实现雄途大略的人，是一位曾被葡萄牙皇室拒之门外的航海家，是的，也就是我们众所周知的、美洲大陆的发现者——哥伦布。当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这一天——10月12日，在后来被定为西班牙的国庆日。

这个时候，率先走向海洋的葡萄牙，和后来居上的西班牙，都是依靠着对海洋的探索而迅速壮大，对于海洋的分割和争夺，也变得日益尖锐。于是，在罗马教皇的主持下，葡萄牙和西班牙协议在地球上划一条线——被我们称之为本初子午线。葡萄牙拿走了东方，西班牙则把美洲抱在了怀里。也正是在这条线的基础上，航海家达伽马代表葡萄牙，继续向东航行，于是在东印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富回报；环游世界第一人麦哲伦，则代表西班牙一路向西，探索出了整个地球的模样。

如今，我们漫步在美丽富饶的南欧街头，在葡萄牙，我们吃着香酥可口的葡式蛋挞；转头来到西班牙，又可欣赏着热情的弗拉明戈舞蹈，听着悠扬的西班牙吉他，很难想象脚下的土地，在600多年前，可是风云动荡的中心。葡萄牙靠着对东方世界的攻坚战，获得梦寐以求的财富；西班牙靠着对美洲大陆的掠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物产。自1580年葡西两国王室联姻，之后的六十年时间里，据说南欧王国的太阳从来不降落，因为他们的版图覆盖了整个世界。然而，像潮水一样涌入的财富几乎都用来支撑为宗教信仰、为殖民扩张进行的战争，而没有用来发展真正能够让国家富强起来的工商业。当荷兰、英国、甚至后来的美国，利用资本与金融市场走向强盛之时，南欧的两牙，渐渐失去了政治与经济中心的地位。

回望这段历史，我常常觉得不可思议，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崛起和衰落，如此同步。似乎就是命运有意安排，把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落在了这片土地上。人类从四方汇聚，走到这样一个对话、交流、彼此关注的精神层面，无数的艺术瑰宝，无数的文明经典，也被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并被保留、被传承下来。所以我们说，究竟是大航海时代成就了欧洲的这两颗牙，还是这两颗牙成就了大航海时代的分水岭，恐怕我们不得而知。历史就是这样，有鼎盛，亦有衰落。在葡西的辉煌在历史中谱写时，英国却得以发展、最终后来居上：在葡西两国联姻的第八个年头，也就是1588年，英格兰舰队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新日不落大英帝国的航海战术便已经初见端倪，随后几十年，无敌舰队五次征占英格兰均已失败告终，也奠定了西葡两国没落的基调。除了英国之外，美国、荷兰都利用宗教的改革、不断的发展国家的工商业、建立与完善金融市场，从而从经济、军事和文化角度，使得国家变得强盛起来。而欧洲的这两颗牙，因为停留在对于殖民地简单、直接的掠夺，而忽略了自己国家的发展进程。首先，他们满足于对殖民地的简单放贷，而对于航海与科技创新则止步不前。其次，这两个国家在宗教方面相对保守。就说西班牙，大多数的西班牙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而宗教改革期间，新教流入西班牙后，其中对于“赎罪券交易”背后的天主教会腐败现象的不满，也或者是对于“教徒个人可以与上帝直接相通”的原则着实打动了位于社会底部的市民阶层。这里面，受到最大影响的就是西班牙底层的手艺人。当时的整个国家、或者说西班牙上层社会对于天主教的虔诚与利益交割，让他们将那群改信新教的手艺人赶出自己的国家。在后来，这些底层手艺人定居在了英国、荷兰等新教的福音之地，也同时将他们既得的手艺，与创新的思维模式带到了新的国家。十六世纪，这两颗站在世界顶端的牙，就这样，逐渐的失去了世界中心的地位。如今，平日和企业家交流到的话题中，以史为鉴，从国家的兴衰来看，一个再优秀的企业，如果贪图安逸、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动力和创新的活力，它的文化是没有办法迭代的，这个企业也没有办法留住人才。而人才的流失，正是这个企业衰败的开始。

也许600年前的大航海时代光辉已去，但那个时候的精彩，它的艺术、工艺、人文情怀、生活态度，给这片土地留下的印记，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在这两个国家，外在的浪漫气质，和内在的勇士精神，就像是历经万难而成的琥珀，特别的稳重却仍有激情涌动，特别的温润却仍有锋芒潜伏。下一期节目，我想谈谈我在这里看到的艺术和文化，分享一个现代世界之中的葡萄牙与西班牙。我是刘青，我们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