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僧装入觐〉3
那天,雪梅下了轿,发现自己被安三骗入后宫,一气之下打了他个耳光子,昏倒在地。经御医抢救,多日医治,玉体才渐渐得以恢复。但她仍想自尽,了此一生。在众宫女与侍女地劝说、关照下,她的情绪才慢慢地有所好转。由后宫的女官教她宫中的规矩;让她学习乐器、歌舞;教她如何侍候皇上……她对于这些,一直无心学进去。
一天到晚,纳兰性德的音容笑貌仿佛总是浮现在她眼前,响在她耳畔。这天,一个小内监突然鬼鬼祟祟地递给她一个帖子。她接过帖子,顿觉不安,心想:“八成是舅母又在耍什么手段,来加害自己。”她连忙躲到僻静处,把帖子展开一看:
“梅,明天,吾着僧装,去看你。德。”
雪梅想:“这可真蹊跷!他怎的成了僧人?必定是舅母以表哥的名义,又出的新鬼点子。”她的心禁不住一哆嗦,尤觉不安,害怕又会有什么大祸临头。一阵心慌意乱之后,她又打开帖子,仔细地瞧瞧,那遒劲俊秀的蝇头小楷,确是表哥的手迹,便自言自语道:“是,是表哥亲笔所书。明天,他真的来看我?!”她不禁摇了摇头,不敢轻信。
她冷静下来之后,琢磨起帖子上那“僧装”二字:“莫非是表哥出家,当了和尚?我离府后,表哥痛苦的心境不言而喻,想必是他万念俱灰,无路可走,才逼入空门的。对我,他太痴情了。可叹,表哥这一生也就完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不禁涌起一阵悲伤,泪水簌簌地流下来。转而,她又一寻思:“表哥刚刚中了举人,还没得三元及第,他还有远大的前程,怎么会做出当和尚那种傻事呢?”
她慢慢地叠起帖子,藏在怀里,倏地感悟到:“表哥的心胸是何等的豁达,哪能走出家的路?必是他又上来平日那股好恶作剧的劲儿,化妆成和尚,夹在和尚中混进宫来看我。可见哥哥的用心是多么良苦,对我多么痴心!”想到这儿,她喜上眉梢,感动得她热泪盈眶。
“可是——”她横竖掂量这事情的分量,愈来愈感到可怕,替表哥捏把冷汗:“扮作僧人混进宫中,这岂不是犯欺君之罪吗?那要杀头的呀!”
她的心突然为表哥的性命紧缩起来。她倒埋怨起哥哥:“既然自己被骗进宫,事已至此,也就认命了,何必那么痴情,为了看我一眼,铤而走险。这可不行!”她立刻去找给她捎信儿的那个内监,求他告诉哥哥,万万不能来。可是怎么也没有找着他。
用罢晚餐,她回到自己的房里,一盏孤灯伴着她坐在床头上,她从怀里掏出表哥写的帖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把帖子贴在心窝上,久久地抚摸着,心想明天若是真的见了表哥该说些什么……
她把帖子放到枕头底下,换上睡衣躺在被窝里,让自己睡个好觉,做个好梦,明天好有精气神儿去见哥哥。可是,她翻来复去,怎的也不能入睡。在成亲王府住时,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不停地在脑中闪回:初会冬郎哥,四目交投,一见钟情的激动;在自怡园练马场尽兴戏耍时的欢乐;书房中,刻苦攻读,切磋学问的惬意;回廊里,馈赠信物,插竹为香,海誓山盟的幸福;渌水亭上,默默著书立说,茅屋内精心校勘编辑,书成之日的喜悦……那一幕幕令人难忘的景象和舅母那阴险可怕的脸孔、令人心寒的冷笑、诱她人宫的毒辣手段,这一切,使她无法平静。
玉漏四更,舒穆禄雪梅才似乎昏昏沉沉入睡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表哥被紫禁城的侍卫捉住了,五花大绑着,脚脖上还铐着沉重的铁索,被监禁在囚车里,只露出脑袋,声嘶力竭地朝她喊:“梅表妹,生相依,死相恋!”
重兵押着囚车匆匆地奔赴刑场。雪梅一边哭着,一边跟在囚车后面跑。到了京城的菜市口儿,两个狱卒把表哥从囚车里拉出来,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巡防营的兵士戒备森严,把整个刑场围得水泄不通。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昂首踮脚地围观。这时,一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一手端着一盆凉水,一手持把锋利的尖刀,来到表哥跟前……她被吓醒了,原来是个恶梦。她连忙爬起来,揉揉眼晴一看,天已放亮。
她下了床,心仍然嘣嘣地跳,勉强振作精神,梳洗一番,换上一身缟素,收拾完备,喝了几口鲜奶,漱漱口,和宫女们一道去慈宁宫吊祭。
。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