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主持|利雯
蒙古南部戈壁沙漠的红奥尔林埃尔斯沙丘。
拜沙尘暴所赐,这一周的北京彷佛被土黄色滤镜笼罩,走在路上,感觉像一夜穿越进了几十年前的泛黄老照片。狂风之下,街上的电动车和共享单车成片躺下,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土灰,看起像文物出土;民众们则扯紧衣裳,低头快走,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一擦桌子又沾了一手黄土。
虽然往年也偶有沙尘天气,但今年春天的沙尘暴似乎格外猛烈。仅在今年3月,我国就遭遇了4次较大范围的沙尘天气。而4月初这阵沙尘暴甚至波及长江以南的上海和杭州。预计4月中下旬,沙尘暴还会再发起一轮攻势。邻国韩国也未能幸免,首尔的PM10浓度更是创下历史记录。
一些网友表示疑惑:中国的防沙治沙工作已经开展了几十年,这些沙子到底是哪来的?实际上,这些沙子并非如一些韩媒炒作所说,“大都来自中国”,根据专家分析,这次沙尘的主要来源是蒙古国沙漠和戈壁。
在许多人的固有印象里,蒙古国应该和我们对内蒙古省的认知差不多,是风吹草低见牛羊,满眼都是绿色的草原地区。为何那边的沙尘却如此严重?
最基础的原因是地理因素。蒙古国从东向西距离海洋越来越远,降水量也随之减少,自然景观从草原逐渐变成戈壁荒滩。尤其是在蒙古国南部,大都是茫茫的戈壁,而这也被直观地反映在该地区的省份命名上:中南部的三个省份分别取名东戈壁省、中戈壁省和南戈壁省,西南部的则叫戈壁阿尔泰省。
这4个干旱的省份中,有3个直接与我国内蒙古自治区接壤。在强烈的太阳辐射和较大的昼夜温差之下,戈壁上的裸岩很容易变得细碎,当狂风来临,这些沙尘就会被搬运到别处。
除此之外,人为因素则让蒙古治沙难上加难。
面积157万平方公里的蒙古国上,只居住着330万人口——相对来说,我国东三省总面积只有蒙古国的一半,居民人数却达到蒙古国的30倍。
在这片极为地广人稀的区域上,蒙古国牛羊等牲畜和野生动物的总数量却超过7100万。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2022年底,蒙古国国家统计局专家表示,该国牲畜数量再创有记录以来的新高,绵羊和山羊总数达到5300万——也就是说,该国人均16头羊。
可以想见,畜牧业是蒙古国的经济支柱。蒙古国农业中约90%产值来自畜牧业,每4个蒙古人中就有一人从事畜牧行业;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初期,蒙古国政府也曾宣布向中国赠送3万只羊来支持抗疫。
同时,畜牧业还是蒙古外汇的主要来源,羊毛、奶制品、牛羊肉对蒙古的GDP至关重要。几乎家家户户都畜养牛羊,但这就会给草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值得一提的是,蒙古国还是全球第二大羊绒生产国,羊绒供应量约占全球的三分之一,据蒙古国羊绒羊毛协会的数据,每年羊绒出口能给蒙古带来2.5亿美元的收入。预计到2025年底,全球羊绒服装市场价值能达到35亿美元。
要想赶上这一轮产业扩张,同时兼顾环境保护,对于人均GDP只有4500美元的蒙古国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
另一方面,采矿业的发展也加剧了蒙古的荒漠化。蒙古拥有丰富的铁矿和煤矿资源,是蒙古对外出口的重要矿产。人为过度采矿,再加上缺少对植被的修复,使得蒙古国水土严重流失。采矿过程中的大量用水和随之产生的水污染,则让草原进一步被荒漠吞噬。数据显示,蒙古国有87%的土地处于荒漠化之中。
长久以来,蒙古本国国民也深受沙尘暴困扰。2021年3月,蒙古的牧民巴赛汗·恩克希在放羊途中遇上沙尘暴,被沙土活埋整整一晚,次日才被亲人救出,他的200只山羊则全部丧命;他的另外9名同胞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在黄沙中失去了生命。
荒漠化被称为“地球的癌症”,蒙古国政府也曾尝试治理沙尘,从1996年开始,蒙古国制定了减少沙漠化的国家计划,每年拨专款治理环境问题,提出到2030年要使荒漠化土地面积减少10.2%,启动种植“十亿棵树计划”等等。
作为与蒙古接壤的邻国、蒙古国沙尘暴的最直接受害者,我国早在16年前就开始与蒙古合作治沙,去年年底,还与蒙古国签署了荒漠化治理的双边合作文件。
2022年11月25日,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还承办了“蒙古国土地退化与荒漠化防治技术培训班”,由中国知名治沙企业向蒙古国政府官员和专家分享了治沙技术和模式经验。
另一方面,也有专家持乐观的态度,认为在气候变暖的大趋势下,干旱地区更容易变湿,对荒漠化土地的恢复整体有利。
但蒙古治理荒漠化,绝不是仅靠等待气候变暖和生态系统自我修复就能实现的;蒙古当前治沙效果不明显,问题也不在于重视不足和欠缺国际合作。
如何平衡环境和经济发展的刚需,始终是蒙古治沙的核心悖论。蒙古此前有意识地出台政策,限制放牧数量,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评价称,蒙古政策落实效果很差,实际的牧群数量已经是规定牧群数量的两倍。
若不解决过度放牧,这个荒漠草原国家,很可能最终被荒漠吞噬。
2023/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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