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全传》之〈瞿塘风雨〉1

《纳兰性德全传》之〈瞿塘风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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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瞿塘风雨〉1

《通志堂经解》刊刻后,深得当朝皇帝的赏识。纳兰性德因此在京城内外享誉一时。雪梅正以无比欢快的心情庆贺《通志堂经解》问世的时候,红杏忽然报道:“觉罗氏夫人打发她的丫鬟来,让小姐到她的房里去一趟。”雪梅听了一怔,心里禁不住有些紧张。她想:舅母从来没找过我。今儿个突然传我去她那儿会有什么事呢?是她要吩咐我做什么?还是我做错了事?她想来想去好像都不大可能。“啊!”她忽然想到,“明天是四月初八,兴许是舅母这两天心绪好,要带我去逛庙会吧?那敢情好啦!”她高兴极了。她多么希望出府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呀!她的日子过得太单调了,一天除了读书就是写文章,若不,就是待在闺房里抚琴、对弈,天天如是。自从性德到国子监去读书,她更感到寂寞。如今性德中了举人,往后更不会有多少机会在一起说悄悄话儿了。

她乐呵呵地走进舅母的房里。舅母正端坐在红漆雕花的楠木椅上品茶。雪梅走到舅母跟前,请了安。

侍立在觉罗氏身后的四个丫鬟不约而同偷偷地交换一下眼色,都为这位纤弱的小姐的命运捏把汗。

觉罗氏夫人笑眯眯地指着身旁的椅子,态度平和地说:“坐吧。”雪梅有点儿怯生生地斜坐在椅子边上。


夫人把茶杯轻轻地放在几上,仍然细声软语地说:“我总也没腾出空儿来过问你们读书的事体。一晃儿来府上好几年了,你都读了些什么书?”

雪梅回道:“四书、五经都念过了。现在读到《周礼》了。”

夫人听了若有所思片刻,然后把眼皮一挑,说:“女孩儿家读到四书就够用了,书念多了反倒不好。”

雪梅听了舅母所问所说的话都言不由衷,坐在椅子上愈觉拘谨、不安,她好像有点儿预感到什么似的,却又说不清楚。接下去,夫人又问:“听说你还帮性德写了什么书?”

雪梅轻轻地点点头儿,说:“是。”

夫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古人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儿家不可太张狂,写什么书?”

雪梅偷眼见舅母的脸渐渐地阴沉下来,还带着些许怒容。她的心便陡地沉了下去,低下头,静听舅母的训话。

“听说你和性德还半夜三更地跑到外面去,拜星星又拜月亮,可有这事?”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闹得雪梅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一时心慌意乱,只顾落泪。

这时,夫人的脸愈来愈阴冷得厉害,眼光咄咄逼人,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又问:“你说,屈说你没有?”

雪梅泣不成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有的事。”

夫人怒不可遏,“啪”地拍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颠起来:“好!我让你嘴硬,拿过包儿来。”这时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丫鬓双手呈上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儿。夫人打开那包儿,冲着雪梅,问:“你来
看,这是什么东西?”

摆在雪梅眼前的是三根竹枝和一把落红。她全身立刻软了,差一点儿跌倒。

这时夫人气势汹汹地说:“那天夜间,有人清清楚楚看见你们干的好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原来,夫人早有耳闻,风言公子和表妹两人暖昧异常,他便在阖府撒了眼线。这事就是安三在夫人面前告的状。

雪梅再无话可说了,只有涕哭的份儿。

夫人见雪梅无言以对,长吁一口气,说:“当初我见你可怜,又念你父母的情份,才收留了你,还让你读书。没料到,你如此不识大体,不但不守这府上的规矩,还得寸进尺地放肆。婚姻是人一生中的大事。你没了爹娘,我的儿子还有他父母做主呢。你竟敢勾引我的儿子私自做亲,你的胆儿也忒大了些!”

雪梅已哭成了泪人儿。儿时,她在自己父母膝下,娇生惯养,视如掌上的明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哪见过这样霹雷闪电、暴风骤雨的训斥,更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好一会儿,夫人瞪起眼睛,恶狠狠地说:“你先回房去,往后不许你再撩拨我的儿子!”

性德知道了他和雪梅的事败露到这步田地,一时也一筹莫展。他一面用尽了温言暖语安慰表妹;一面苦思苦想应付额娘的良策,却忽然记起额娘的贴身侍婢茜茜那对儿血淋淋的眼珠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茜茜是个漂亮而聪慧的女孩儿,人很勤快又温顺。明珠早就在茜茜的身上打了主意。有时竟想她想得吃不香,睡不实。一天,明珠让茜茜给他送包碧罗春茶叶。茜茜从夫人的茶叶桶里抓出两把茶叶,包好,姗姗地送到明珠老爷的书斋。明珠仔细看着眼前的茜茜,仿佛一夜之间就出落得像出水的芙蓉那么美丽、鲜嫩。跟着他的眼光移到茜茜的胸前,死死地盯住瞅着她那鼓鼓的胸脯,好像也是不知不觉地丰满起来了。他垂涎欲滴,半晌半晌地瞧不够。茜茜被他看得两腮顿起潮红,觉得浑身不自然,说:“老爷没事,奴婢该回去了,看夫人找我。”

“别的!”明珠抢前一步拦住她,笑容可掬地说,“茜茜,有句话我一直没得机会跟你说。”

“老爷有话就说呗。”茜茜抬头,看他一眼。不想,茜茜这双秀目,更引起老爷对她的喜欢。

“嘻!我想,我想——”说着,他不能自持地突然搂住茜茜亲近起来。

一个疯狂地搂抱,一个拚命地挣脱,慌急中,明珠胸前的钮扣儿把茜茜的发髻儿刮开了。她挣开老爷的手,就往外跑,偏巧与安三撞个满怀。他见这情景,妒心顿起,悻悻地走进屋去,见明珠佯装镇静,背冲着门口,在书架前翻阅呢。安三眼尖,一眼看见地上落着几根长头发,趁着老爷没回头,连忙拾起两根儿揣在兜里,才问道:“老爷,南郊的地租什么时候催?”

明珠哪有闲心管这些,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呗。”

安三请示之后,出了书斋,只觉像翻倒了醋坛子似的,酸劲儿直往上涌。他一直追着茜茜,都没得机会。不想,她和老爷勾搭上了……一气之下,便跑到夫人面前告了老爷与茜茜一状。夫人听了,虽然气得火冒三丈,但她还是把事情压下了,寻思等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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