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因祸得福〉1
康熙十二年(公元1673年),举行癸丑科会试。会试的主考官是杜立德、侯文然、熊赐履等人。试题为:“所谓平天下一节,樊迟问知一章,尽其心者一节。”
在会试的关键时刻,纳兰性德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鼻孔火烧火燎的,连握笔都感到艰难,他咬紧牙关极力支撑着,可是怎么也坐不住了。监考官巡视到纳兰性德跟前,发现他倒在地上,忙进礼闱中扶起他来,伸手摸摸他的前额热得灼手,知道他是患了急症,便慌忙禀报杜立德等主考官。主考官大人们奔到纳兰性德礼闱中一看,熊赐履认得纳兰性德是明珠大人的贵公子,哪敢怠慢,便一面差人骑着快马去成亲王府报信,一面让人把纳兰公子抬出来救护。
大学士明珠听说儿子得了急症的消息,边差家人火速去请京中名医来为性德诊病,边携着觉罗氏夫人去探望性德的病情。名医给性德切了一阵脉后,说是“寒疾”,便开了个方子,嘱咐买三剂中药煎服。明珠安慰儿子,说:“吾儿年纪尚小,晚考几年也无妨。”
舒穆禄雪梅听说表哥在礼闱忽然患病,心中顿生忧愁。但有那么多人在护理,她怎敢贸然前往。倒是红杏找到阿满商量,趁夜色前往探望。她见表兄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急得团团转。第四日,三剂药都服下,病势仍不见好转,反而愈来愈沉重,似奄奄一息之状。
这天黄昏,雪梅又来探病,见性德躺在床上,二目似睁非睁,嘴唇暴起一层白皮,上气儿难接下气地喘着说道:“你往我跟前坐,我有话……”
雪梅忙答应着坐到床边,心疼地问:“哪里不舒服?”性德微微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寻思着:“表妹刚来到府上时,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兄妹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快活的玩耍……;几年来共同在塾馆里读书的种种情景……;月下海誓山盟……”泪水簌簌地顺着脸淌下来。他攥着雪梅的纤手,有气无力地说:“恐怕你是白疼了我,看来我的大限将至,悔不该过早的与你订下……,毁了你的前程,好在没人知道,你千万寻个可心的……我死也瞑目了。”
雪梅忙不迭地把手从表哥那灼热的手中抽出来,捂住他的嘴,说:“表哥,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你放心,老爷会遍请京城的名医给你治病。”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掩饰不住内心的苦,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性德轻轻地咳嗽两声,从床头摸出一包金元宝交给表妹,嘱附道:“这是给你的,万一我走了以后……,每年到了我的忌日,你好多买些纸钱……”
雪梅听了这些话,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再次捂住他的嘴,哭泣道:“别说了,你就安静地养病吧。”
这时,性德忽然又觉得冷,冷得浑身直打哆嗦。雪梅摸摸表兄的手,凉得像冰似的。她对名医的诊断有点犯疑。慌急中,便对红杏说:“那庸医切的脉可能有误,不如赶紧另投医。快叫阿满。”
阿满跑过来,红杏把小姐的话说给他。
阿满说:“那,老爷没有话,谁敢作主?”
雪梅心想:“人都病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就顾不了许多啦,不能再耽搁。”她索性命阿满背着人,出去另请郎中。
阿满犹豫一下,说:“老爷若是知道了,怪罪下来,奴才吃消不了,恐怕连小姐也担当不起呢。”
雪梅急了,瞪阿满一眼,喝道:“天塌下来,我顶着!你快去!”阿满刚迈出一步,雪梅便叫住他,麻利地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一支簪子递给他,说:“拿去请郎中,抓药。”
阿满请来郎中,为纳兰性德切脉,诊断是患了疟疾病。果然,前一位名医给误了诊。郎中开了一个方子,阿满给抓来三剂药。由于对症下药,再加上体外热敷配合治疗,过了几天,性德的病渐渐好转,又过半个月,已恢复得行走如常了。这中间,明珠老爷与觉罗氏夫人,虽然每天几次来探病情,也不知性德的病究竟是怎么治好的。
纳兰性德这一病,未得参加殿试,功亏一篑。他的心不免有番懊恼,便赋七律《幸举礼闱,以病未与廷试》一诗,来排解癸丑科会试落第的苦闷:
晓榻茶烟揽鬓丝,
万春园里误春期,
谁知江上题名日,
虚拟兰成射策时。
紫陌无游非隔面,
玉阶有梦镇愁眉;
漳滨强对新红杏,
一夜东风感旧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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