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郝头也不客套:“老朽做不得豪门的主,能压得上的,也就是候爷你眼前这三人,你当真愿赌?”
邓定国大笑:“本候混迹市井之时,打架输过,这个赌嘛……嘿嘿嘿嘿,郝先生你是赌麻将,还是牌九,或是单双?都无所谓。”说话之际,神彩飞扬,一幅“老子就是赌神”的架势。
大风大浪老郝头见得多了,一看就知道邓定国在虚张声势。只恨自己不精此道,不然来几圈麻将,赢候爷一条裤子,倒也是赏心乐事。只是这时后悔,也来不太及,还是先救了人,再说这些吧。
当下缓缓摇头:“这些市井赌法,太过轻率了。老朽要打的赌,是以一年为限,若是在这一年里,候爷能跟得上我们三人,那么,我们三人,就任由候爷发落,不敢有违。”
邓定国追问:“若跟不上呢?”
老郝头说:“候爷就忘了今天这事。让我们三人归隐泉林。”
邓定国哈哈大笑:“郝先生,你是怕本候死缠滥打,不放过你们三人吗?好,本候就与你打这个赌。”说完,立掌于胸前,手臂半屈,目视老郝头,嘴角微微含笑。
他心中有数,这老郝头一定是看出自己功夫的深浅,知道自己脚力绝对比不上他,甚至比不上那女子,所以才和自己打这个赌。之所以要一年为限,恐怕是要用一年时间来恢复那女子的身形与神智。恢复了之后,彼方三人就是龙归大海,鸟还密林,再也找不到了。只不过自己这一生顺风顺水,凭借的,从来都不单单是武功。这老郝头想凭武功赢自己,算盘打的不错,只可惜,这世间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单凭武功来定的,不然,大炎王岂不应该是天下第一高手?
老郝头微一沉吟,伸出手去,和邓定国击了三掌。这三掌有名堂,一掌天,二掌地,三掌人。三掌击完,这赌约就算立下了,反悔的人,天地人共弃之。
两人都是成竹在胸。老郝头自信能助那狼蛮恢复如旧,那时以两人之能,带一个孩子甩开邓定国易如反掌。邓定国更是气定神闲,最初几个月根本不用自己费气力,想那老郝头也不会刻意躲避。等那女狼蛮恢复的差不多了,邓定国的暗桩也就布置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率众人把三人一围,完事。
这两人的算盘都是打的极溜,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接下来这一年,两人过的,都不轻松。
先说邓定国,百密一疏,为招揽豪门,忘了自己的正经差事,眼看着该回讲武堂主持日常事务,却被豪门这档子事绊住。思前想后,只觉机会难得,天赐良机不能轻弃。只是一上来不能明说,还是拖到大炎王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再说吧,就这么着,拖了一年。这事也就他邓定国,换了旁人,绝没这个胆子。
至于老郝头,也绝没想到大炎还有邓定国这种人物,居然胆大包天,想将豪门收入囊中。而且,他还当真有这个本事。
话说回来,两人三掌击过,目光不约而同的扫向几个猎户、茶摊老板和在座茶客,心下均是同一个想法:“今天这事,不能外传!否则后患无穷。”
邓定国出手,也能杀光众人,可他身有官职,心中尚有“子民”二字,是以出手慢了一分。
就在这一分的时间里,老郝头已如蝴蝶穿花,掠过众人身边,一双肉掌,在各人身上轻拍了一下。这几掌看来没什么力道,只怕是灵猫捕鼠,力量也比他大些。中掌之人也没什么异常,只不过动作突然停下了而已。
邓定国在旁边看着,心中大为震惊。他的修为虽算不上太高,可眼光厉害,一看就看出,老郝头这几掌似轻实重,内力透体而入,直击要害,中掌的那几个人应该是中掌立毙。而死后尸身不倒,却不知是什么缘由。
其实邓定国只猜对了一半,中掌的那几个人的确是中掌立毙,但老郝头用的却不单是内力,还有术力。
这却也怪不得邓定国,他的眼光虽毒,可功夫比起老郝头来,实在是差得太远。老郝头的招式他看得到,可招式里的意劲他就看不到了。境界不够,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在掌力之中暗蕴术力,击入人体之后,才让术力发动,伤人于无形。
这手功夫说起来和邓定国插刀入土差不多,实际上差大了。邓定国是用了术力,再用内力,然后再转为术力……衔接的好,倒也算圆转如意。老郝头是内力术力合用,水乳交融,此中有彼,彼中有此,已经到了混元无极的元力境界。
老郝头杀人灭口之时,用的是火元之力,因为他修为太高,诸人还没来得及冒烟起火,就被那火元之力炭化,因此死而不倒,也没有寻常被烧死之人的焦臭味。这份修为,着实已到了反璞归真之境。
邓定国看了,心中惊异,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道:“今日之事,只须本候将他们收入军中效力,就能保住秘密,郝先生,你这是何必呢?”
老郝头也不答话,双手如飞,将众人尸体掷入茶棚,继而双手一合,一物从袖中飞出,半路上化为一道炎柱,将茶棚点燃。茶棚是松木搭就,哔哔剥剥的烧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就算这时天降暴雨,只怕也浇不灭了。
见此情景,邓定国心下一松,知道事情已了,正想再多套几句话,却发现老郝头双眼紧盯茶棚,神色渐见凝重。
邓定国精乖无比,一见之下,就知道有异:以老郝头之能,那茶棚应当立即化为飞灰才是,可现在只是正常的烧着,恐怕反而是大大的不正常。
当下也不多话,抓起朴刀横在车前,才对着老郝头叫道:“这里有我,不管如何,都能阻上一阻。”
老郝头得了他这一声,心下也是一宽:看来这候爷是真心招揽,肯定不会加害那母子。而且看他功夫虽然远不如已,但基本功可是扎实的很,眼准手稳脚趟泥,应当是行伍出身,想来那句阻上一阻,并不会是随口而说。
只要有人能阻上一阻,在豪归藏面前,这当今天下,只怕无人能伤得了那母子二人。
老郝头既无后顾之忧,心思便全放在那茶棚上。运起元力,缓缓的一字一句吐出:“豪门归藏,请教朋友高姓大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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