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选择性必修（中）古诗词诵读《燕歌行并序》

燕歌行(并序)

高适

开元二十六年，客有从元戎róng出塞而还者，作《燕歌行》以示，适感征戍shù之事，因而和焉。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chuāng金伐鼓下榆关，旌旆pèi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féi，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zhù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jì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无所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注释

1、选自《高适集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燕歌行，乐府旧题。高适（约700-765），字达夫，一字仲武，河北蓨（tiáo）县（今河北景县南）人，唐代诗人。他与岑参的边塞诗代表了唐代边塞诗的最高成就。

2、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

3、元戎：主将。指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张守珪。

4、和（hè）：按照别人诗词的题材和体裁作诗词，作为酬答。

5、汉家：汉朝，唐人写时事常借汉说唐。下文“汉将”用法与此相类。

6、烟尘：烽烟和尘土，代指战争。

7、残贼：指残忍暴虐的敌寇。

8、男儿本自重横行：横行，任意驰走、无所阻挡。男子汉本来就重视在战场上纵横驰骋。

9、非常赐颜色：超过平常的厚赐礼遇。赐颜色，指给予褒奖恩宠。

10、摐chuāng金伐鼓：指击打钲、铙之类的金属乐器和鼓，作为行军指挥信号。摐，撞击。金，指钲一类铜制打击乐器。伐，敲击。

11、榆关：古关名，即今山海关（在今河北秦皇岛），通往东北的要隘。

12、旌旆pèi：旌是竿头饰羽的旗，旆是末端状如燕尾的旗。这里都是泛指各种旗帜。

13、逶wēi迤yí：舒展的样子。

14、碣石：山名，在今河北昌黎西北。

15、校尉：次于将军的武官。此处泛指统帅。

16、羽书：即羽檄，指（插有鸟羽的军用的）紧急文书。

17、瀚海：沙漠。唐代对蒙古高原大沙漠及其迤西今准噶尔盆地一带广大地区的泛称。

18、单于猎火照狼山：单于，匈奴首领称号，也泛指北方少数民族首领。猎火，打猎时焚山驱兽之火，借指游牧民族兴兵打仗的战火。狼山，又称狼居胥山，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克什克腾旗西北。一说狼山又名郎山，在今河北易县境内。此处“瀚海”、“狼山”等地名，未必是实指，这里借指边地交战区域的山。

19、山川萧条极边土：极，穷尽。边土，即边地，靠近边境的地域。

20、胡骑凭陵杂风雨：指敌人侵犯，来势凶猛如同风雨交加。胡骑，这里指契丹人、奚人的军队。凭陵，逼压、仗势侵凌。杂风雨：形容敌人来势凶猛，如风雨交加。一说，敌人乘风雨交加时冲过来。

21、战士军前半死生：军前，战场。半死生，意思是半生半死，伤亡惨重。

22、美人帐下犹歌舞：帐下，指统帅的营帐中。

23、大漠穷秋塞草腓féi：穷秋，晚秋、深秋。腓，枯萎。

24、孤城落日斗兵稀：斗兵稀，作战的士兵越打越少了。

25、身当恩遇常轻敌：当，承受。恩遇，天子的知遇之恩。身当恩遇，指主将受朝廷的恩宠厚遇。

26、铁衣远戍辛勤久：铁衣，用铁片制作的战衣，借指战士。

27、玉箸应啼别离后：玉箸，白色的筷子（玉筷），比喻思妇的眼泪。

28、蓟北：唐蓟州在今天津市以北一带，此处当泛指唐朝东北边地。

29、边庭飘飖那可度：边地动荡不安，难以越过。飘飖，随风飘动，形容动荡不安。那可，即“哪可”。度，越过相隔的路程回归。

30、绝域苍茫无所有：绝域，更遥远的边陲。无所有，更加荒凉不毛。

31、杀气三时作阵云：三时，指晨、午、晚，即从早到夜。阵云，浓重堆积似战阵的云层。

32、寒声一夜传刁斗：寒声，凄凉的声音。一夜，即整夜、彻夜。刁斗，三足长柄的锅，古代军中兼用于炊煮和夜里巡更敲击报时用的两用铜器。

33、死节从来岂顾勋：意思是，历来志士为（保卫国家的）气节献身，难道是为了个人的功勋！节，气节。死节，指为国捐躯。岂顾勋：难道还顾及自己的功勋。

34、至今犹忆李将军：这句是感慨当时没有李将军那样的守边将帅。李将军，指西汉名将李广，李广任右北平（辖今河北承德及天津蓟州区以东地区）太守，他能捍御强敌，爱抚士卒，匈奴称他为汉之飞将军，数岁不敢进犯。一说指战国时赵将李牧。李牧对抗匈奴，厚待战士，曾破匈奴十余万骑，使匈奴十余年不敢靠近赵国边境。

学习提示：

大漠深秋，征鼓声声，旌旗逶迤，羽檄飞大漠，战火照狼山，山川萧条，孤城落日，寒夜巡更的刁斗，鲜血染红的白刃……，出师、失利、被困、死斗，《燕歌行》写了这样一场边关战事。气势雄浑悲壮，惊天动地。战士拼死力战，将军轻敌骄逸，对比鲜明，力透纸背。诗歌接着又写后方思妇断肠，征人回首，遍地动荡，绝城苍茫，呈现出宏阔视野，体现了强烈的现实批判意义。此诗格调雄健激越，慷慨悲壮，节奏起伏跌宕，张弛有度，诵读时须细加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