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No.97 | 荷午：坐落在理性与哲思之上的悬疑推理

【嘉宾】午荷：鹿鸣珠宝·内容设计师、剧本杀编剧、推理小说作者

【主持】晓莫：资深媒体人、阅读“杂食动物”、跨界创作者，「有艺思青年荟」联合创始人，对美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荷午：大家好，我是荷午，做过“剧本杀”的编剧，也写过小说。目前在深圳的鹿鸣珠宝担任内容设计师，很高兴来「云尚书房」做客，因为对推理悬疑类小说的喜爱，今天主要是想跟大家聊聊推理小说，也推荐几本我认为值得一看的书。

晓莫：今天一共带来了几本书？

 荷午：我带来了4本书，2本是推理小说，一本是科幻小说，还有一本是我最近正在读的、关于哲学的书。

晓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推理小说感兴趣的？

荷午：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鸭子侦探》？

晓莫：没有，我们可能有代沟~《鸭子侦探》就是一个初级版的侦探小说，是吗？

荷午：《鸭子侦探》是一部动画片，我看它的时候，是有一些启蒙的，此外我从小就会非常喜欢看奇幻、悬疑、恐怖……各种题材类型的小说，会买这些类型的小说去阅读。

晓莫：补充一下，我给听众朋友们介绍一下，荷午是一个皮肤白皙、长得非常精致，且喜欢悬疑推理、奇幻、恐怖等题材小说、影片的女生。

荷午：是的，我家里还收藏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周边，如温子仁的恐怖片，所以大家会觉得反差有点大……

晓莫：除了《鸭子侦探》之外，你正式开始看，且最早对你有开蒙作用的是哪个作家的推理小说呢？

荷午：是众所周知的“福尔摩斯”系列了，我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开始读福尔摩斯，但那时候只是一些“碎片化”的阅读，正式系统化地阅读推理小说，是在我大学毕业、工作以后开始的。

晓莫：我很好奇你所指的“碎片化地阅读”和“系统化地阅读”的根本区别是什么呢？

荷午：碎片化地阅读，就是有什么看什么。比如说喜欢这个作家，我就看他几篇作品，但当时是初中，可能并没有办法去成体系地了解推理小说的历史是什么、有过怎么样的发展、哪一些作家在推理小说创作历史上有过重要的贡献、他们有什么不同……

毕业之后，因为接触到了这个圈子，也结交了一些这方面的朋友，慢慢地开始去顺着它的派系，如社会派、本格……或根据时间线去了解了悬疑推理小说的历史，如从西方来讲，就从“推理小说之父”艾伦坡开始读起，再到“黄金三巨头”：阿加莎、埃勒里·奎因，还有约翰·迪克森·卡尔，然后到东方这边如日本新本格的……这样的阅读体验会不一样。

晓莫：“系统化地阅读”会不会量太大，感觉不容易消化？

荷午：系统化地阅读有一个好处，可以有一个比较。同时代的作家对比，会知道他们写作的共性、局限以及特点。比如说黄金时代的三巨头，他们就会各有各的特点，如卡尔就是“不可能犯罪”、 标准的“密室”，奎因开创了一种叫做“奎因流”，非常细致，层层相叠地推进。

晓莫：阿加莎作为很多粉丝、很多狂热的热爱者的大众偶像，你觉得她的风格是属于哪一类型的？

荷午：其实阿加莎很难定义。原则上来说，她其实还是一位“本格派”的推理小说家，但是阿加莎的作品，即使不是“推理粉”的人，也会非常喜欢。她的作品故事性极强的，是名副其实的侦探女王。因为她开山立派，创作了侦探小说中的很多种模式，比如说很经典的《无人生还》，就开创了“暴风雪山庄（模式）”，还有那种“童谣杀人”，都是她开创的模式……

把一群人困在一个你没有办法与外界接触的地方，这个里面陆续发生命案，侦探要在一定时间里面去解决这个问题，这其实很有压迫力、很有危机感，因为危险就在你自己身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你怀疑。

晓莫：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阅读的时候也是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荷午：对，她那种紧迫感就做得很好！

晓莫：那你对福尔摩斯这种著作又怎么看呢？

荷午：经典！福尔摩斯，我觉得他是属于“物证推理”。当时还有一位叫切斯特顿（吉尔伯特·基思·切斯特顿）的作家，创作的《布朗神父探案集》就是属于“心证推理”。

晓莫：近10来年，东野圭吾是在国内比较红的，你觉得他属于哪一种？

荷午：东野圭吾主要也是因为他的小说故事性极强，会有很多情感的部分，他后续的创作里其实大量都是关于爱情，还有一些反转比较大的、比较神奇的感情，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感情。

他其实本来是走“本格派”的，就是执迷于谜面和谜底、创造诡计的这样一个作家。后来他走出了自己的风格，开始往“社会派”这方面发展。走了这条路线之后，也是他之所以这么火的一个原因。比较著名的比如说《嫌疑人X的现身》，无论在诡计方面，还是说社会描写、情感方面、人物描写方面，都非常棒。

晓莫：他很善于创造一些意想不到的结局……回到今天的主题，跟我们讲讲你为大家带来的两本推理小说吧！

荷午：《奇想天动》是日本作家、“新本格”的教父级的奠定人、开创人——岛田庄司的作品，还有一本叫作《写字楼的奇想日志》。《奇想天动》是一个典型的、我们称之为“岛田流”的作品。

晓莫：什么是“岛田流”？

荷午：“岛田流”，它的谜面会非常宏大。岛田庄司的小说中也会有一种近乎奇幻的感觉。如这本书，它的谜面就是：在一辆行驶的火车上面，有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的人，在厕所里开枪自杀，但他却突然消失了；那么还会同时发生一些，比如说列车突然爆炸了，大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巨人，有着红色的眼睛……

晓莫：在岛田庄司的作品里，他营造了一些类似于玄幻，或者是奇幻的场景。他对国内的大众读者来讲，是不是稍微小众一点、陌生一点？

荷午：相较于喜欢东野圭吾的粉丝基数来说，岛田庄司确实算是小众的，但喜欢推理小说的人群，本来就是属于小众人群，他在推理小说的群体里，算是大家都知道的作家了。

晓莫：那另外一本《写字楼的奇想日志》呢？

 荷午：《写字楼的奇想日志》这本书是我的好朋友鸡丁（笔名）写的一本书。这本书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用了“日常之谜”。“日常之谜”就是不涉及命案，而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生活当中的一些奇怪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推理。

晓莫：挺有意思的，这个是你们推理小说类型里的另外一派吗？这本小说的当下场景是写字楼里的故事？

荷午：算是一种类型，不能称为一派。

也会有些不一样。因为鸡丁本人是一个狂热的密室爱好者，所以里面发生的案件，其实你并不会觉得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它可以发生在当下，是一种特殊的“日常之谜”。

晓莫：这本书我想找来看看，以往但凡悬疑推理，多数都与命案相关。现在有一个与命案不相关的悬疑推理，我挺有兴趣的。你自己也写推理小说，还出版过一本作品，那你是怎么开始写起来的呢？

荷午：其实在出这本书之前，就有在写一些短篇小说，当时也有出版过合集。开始写起来的？就是一直会有创作的欲望……

晓莫：最开始第一篇的创作是始于什么年纪，或是一个什么情境底下创作出来的呢？

荷午：第一篇小说的名字叫《对面楼的女人》。我自己租房子的时候，看对面楼，我就会觉得，那对面楼的人会不会也在看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吓人？

晓莫：这种场景好像经常被悬疑推理类作品用到，对吧？写完了以后，那个恐惧消除了吗？

荷午：就是基于这个想法，是我生活中的一种恐惧，所以后来就写了那篇小说。写完了以后，那个恐惧其实并没有消除掉。

晓莫：就是通过这种恐惧，作为一个主题来抒发和表达。后面你推荐的《你一生的故事》，它讲的是什么？

荷午：《你一生的故事》的作者是华裔科幻作家特德·姜，它是一本非常经典的小说（合集），作家没有写过长篇，他的作品全是短篇，但他几乎囊括了国外所有的科幻大奖，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科幻作家。

晓莫：最近《三体》很“热”，喜欢科幻的人增加了很多，大家喜欢可以找来看一看。

你还推荐了一本书《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我很好奇为什么这本书会出现在你的推荐书单里？

 荷午：是这样的，像《你一生的故事》，它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对人生的思考。我也在看一些关于哲学方面，或者是对生活思考类的书。

《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这本书凑巧是我之前参加TEDX的演讲，主办方送给我的，我觉得它里面的一些想法，会给我很大的启迪。这本书是作者骑着摩托车一边旅行，一边进行一种他发明的词汇叫做“肖陶扩”（Chautauqua），就是对读者以及他与儿子的一种自我的教育与探讨，所以他的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类似于游记，一部分是他对他定义的一种叫做“良质”的、类似于一种真理或者是“禅”的追求的一个思考。

晓莫：我当时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感觉看着有一点点“烧脑”？

 荷午：这本书它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确实是一本很厚的书。

第二部分，切入到哲学部分的探讨、“良质”部分的思考时，就会非常的复杂，特别是到后面，就会越来越烧脑，所以这本书也是我觉得，很适合推荐给大家，因为它确实可以使我安静下来……

它里面会讲到一个点，比如你在修理摩托车的时候，其实你看到的不只是这些零部件，其实你应该想到的是一个整体。

晓莫：在最后，我想跟你聊聊这本《动物城2333》，你为什么会起这么奇特的一个名字？这本书的内容是讲什么的？

 荷午：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疯狂动物城》，其实这本书的背景设定，也是在一个动物拟人化的世界，故事发生在2333年。

晓莫：所以是“动物城2333”？

 荷午：在2333年后，动物也具有了和人类一样的高智慧，拥有高速发展的科技，建立了一个动物王国。这个时候，人类和动物的矛盾就会剑拔弩张……

然后，人类就派了一名大使来到了动物王国，两国打算结束长时间的冷战，进行和谈，但就在这个时候，人类大使突然死掉了……

里面主要是我们的诡计、悬疑的设置，都与动物本身的特性有关，这个是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点。

晓莫：人类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尊心应该会受到极大的冲击？你很多次提到“诡计”，在你们创作推理小说的人眼中，“诡计”到底指的是什么？

 荷午：其实说白了，就是谜面和谜底。

诡计有很多种层面，比如说刚刚谈到的阿加莎，她其实还创造了一种叫“叙述性诡计”，通过叙述去“欺骗”读者，就是用文字误导你，最后再给你来一个惊天大反转。

她这种是纯靠文字的，后来很多人就学习这种“叙述性诡计”的写法。

晓莫：这种打引号的欺骗，在惊天大反转的时候，我（读者）才：“哎呀，我早就应该发现啊，我怎么没发现呢”~

那从结构上要怎么去搭建这个故事？你是属于哪一种诡计？

 荷午：《动物城2333》里面没有叙述性诡计，它只有一些物理上的诡计。

物理上的诡计就是，类似于福尔摩斯那种类型：发生了一个案件，大家通过搜证，寻找证据，找到各种各样犯案的痕迹。

也有一部分心理的诡计，就是说：我判断这个人的状态，看他的行为逻辑，去进行他可能成为罪犯的一个判断。

晓莫：这让我又产生了另一个好奇！写悬疑推理小说的作者，在生活中，自己本身的性格里是不是也需要非常的理性、逻辑性强、非常缜密……

 荷午：其实很多不是。

写推理小说，我不能说他们都是理性的，其实可能很大一部分作者都是不理性的，但是逻辑性很强，确实是这样的，他们也可能是热情似火，又很有性格……

晓莫：明白，不一定是那种非常冷静、克制的那种性格~热情似火的“TA”才有创作的激情？

你还写过剧本杀对不对？我还想知道，怎么才能去写好一个剧本杀的剧本？

 荷午：剧本杀其实是一种游戏，写剧本杀的关键，是你要考虑它的游戏性。设置角色的时候，要带入玩家的想法，每一个角色都要把它设计得饱满，写小说是不需要这个样子的。

晓莫：做过剧本杀的编剧，出版过小说，然后现在又做所谓的内容设计师，你觉得你这个“界”是不是跨得有点大？

 荷午：确实是跨得有点大。剧本杀跟推理小说，大家可能觉得它跨得不大，但它们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跨度。

所以说，一些推理小说家，其实就不愿意或者很难去尝试剧本杀，因为它们完全是不同的东西。如果你让一个写剧本杀的编剧写小说，也未必能够完全合适，双方都是没有办法很轻松地去转化的。

晓莫：但是这个“身份转化”在你身上实现了！

 荷午：因为我第一本小说本来也来源于一个剧本杀的想法。

晓莫：是一个创作灵感的源头？

 荷午：对，其实在把剧本杀改编成小说的这个过程，也是非常痛苦的。

晓莫：现在你在做的内容设计，看起来不搭界的两种工作，对于身份的转换，你又是怎么去完成它的？

 荷午：日常我除了看推理小说之外，也会看一些哲学方面、美学方面还有艺术方面的书。做这方面的工作，主要是靠我另外一部分的“储存”……

晓莫：看上去都是“写字儿”，但其实等于跨了几个行业，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它相当于是一个挑战，对吗？你又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挑战的呢？

 荷午：对，它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然后我也在尝试，能不能用稍微故事性（强）的方式，进行一些内容的创作。

我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好奇心极其强烈的人，对所有未知的、或者我没有了解过的领域，都非常地感兴趣，抱有很强的热情。

晓莫：接下来，你还会继续进行推理悬疑小说的创作吗？

 荷午：会，现在我正计划写一本小说，是悬疑推理方面的，只是目前进展非常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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