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可能不相信,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情感?我的故事不是讲给他们听的,成年人学会了用思想表达自己的部分情感。却忘记了孩提时也有过相同的感觉,继而想当然地认为孩子是没有这种体验的,一个雨天。克洛默又把我叫到了广场上,雨水从浓密的板栗树间滴落,我一边等着,一边用脚拨弄着被雨水打下来的树叶。我自然是没有钱的,但还是随身带着两块儿蛋糕,这样多少算是给了他点儿交代。我早已习惯躲在角落里等他,有时会等很长时间,而我只能忍受着这一切,就像有些人迫不得已接纳着无法改变的命运一样。
克洛默终于来了,那天他停留的时间不长,他。他戳了戳我的肋骨,嘲笑着一把夺走了蛋糕,又塞给了我一根受了潮的香烟,那我可不敢要。他那天的态度倒是比往常和善了许多,他走时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下次把你姐姐给我带过来,听清楚了,是姐姐,他叫啥名字来着。我没懂他在说什么,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你不懂,你姐姐给我带过来。嗯,克罗莫,这不行,我做不到,再说他也不会跟我来的。我琢磨着他,这是又开始找借口刁难我了,他总会提些无法实现的要求,借此恐吓我,羞辱我,然后再慢慢和我谈条件。最后我不得不用钱财或者礼物来消灾,但这一次他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居然没因为我的拒绝而发飙,行吧,他撇了撇嘴,我就是想和你姐姐认识一下这总行了吧。
你就把他带到步行街上,然后我也到场,明早我吹口哨找你见面,以后再讨论具体细节。他离开后,我才明白了他的企图。虽然我只是个孩子,但也听说过男生和女生在年纪稍大一些后,就会一起偷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不道德的事情。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太可怕了。我下定决心,绝不能按照他说的做,但做出这个决定的后果会如何,克洛默又会怎么报复我,我无法想象,新的痛苦又开始了,而且永无终日。我将双手插在衣兜里,万念俱灰地走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新的劫难,新的奴役。
突然,一个深沉而又明亮的声音在呼唤我,我吓得拔腿就跑。那个人在后面追赶我。他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原来是马克思德米安,我这才停了下来,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我惊魂未定地说道。他看着我,眼神比以往都更像一个层次更高,看问题也更通透的成年人。上次见面以后,我们很久都没再说过话了,很抱歉吓到你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礼貌而坚定,不过你怎么会吓成这样?哎,这是自然反应,我没办法控制,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不过你想,如果你在一个对你什么都没做的人面前吓成这样,那么这个人肯定会有些疑惑或惊讶。他会想,你为什么胆子会这么小,然后又会想到人在害怕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有胆小鬼才总是害怕,但我相信你不是对吧?当然,你也不是英雄,你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和人,但是其实你无需害怕那些,尤其是人,你不怕我的对吧?嗯,不怕,一点儿都不怕,这就对了,但有些人你是害怕的吧,我不知道等会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直跟着我,我走得更快了,想摆脱他。我满脑子都是恐惧,余光仍能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等等我,他接着说,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完全不需要怕我。我想和你做一个有趣的实验,你可以从中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听我说,我在尝试一种叫做读心术的技能,它不是巫术,如果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就会觉得非常诡异。但了解了就会对此惊讶不已。
好,咱们开始我很喜欢你,或者说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想了解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现在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吓到你了。你的胆子很小,所以一定有东西和人让你感到畏惧。那么,这种害怕是从哪里来的呢?你其实根本不用畏惧任何人。如果你害怕一个人,那是因为你赋予了他控制你的权利。比如说你做了一件坏事被别人发现了,那他就有了摆控你的权利。你明白了吗,很好懂吧。我满脸不解地看着他,他一如既往的认真,睿智而友善,但是脸上没有温柔,只有严肃。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就像个巫师一样站在面前。你懂了吗?他又问了一遍。我点点头,但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想告诉你的是,读心术虽然看着很奇怪,但是确实管用,我还可以准确说出上次给你讲完该颖和亚博的故事之后。你是怎么看我的?不过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我觉得你还可能梦见过我,不过这个也没必要说了。你是个聪明的男孩儿,而大多数男孩子都比较愚笨。我喜欢和我信得过的聪明人说话,你不介意吧,不介意,只是我不明白,来,咱们接着做那个有趣的实验。
我们已经发现了,辛克莱同学特别容易被吓到,他害怕某个人,他和这个人之间可能有些难以言说的秘密。我说得差不多吧。我仿佛再次陷入梦境,屈从于他的声音和感染力,机械地点头。难道这声音不是从我心中传出来的,难道他不是知晓一切比我自己更透彻的了解一切吗?德米安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我说对了,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刚才在广场和你见面然后走掉的那个男孩儿叫什么吗?我心头一颤。他戳中了我的痛点,可我却无法开口什么,男孩儿,刚才那里除了我没有别的男孩儿了。他笑了起来,放心,大胆地说吧。他笑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嘀咕道, 嗯,你是说弗兰茨克洛默吗?他满意地冲我点了点头,棒极了,你很有悟性,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这个叫克洛莫还是什么的,不是个好人。我从他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他是个小流氓。你觉得呢,是的,我叹了口气,他很坏,简直和洒蛋一样。但这些话千万不能让他听见。天呐,千万不能你认识他吗?他认识你吗?别激动他都走了,而且也不认识我真的。
不过我想多了解下他,他上的是公立学校吗,五年级别告诉他求你了。真的,别告诉他,别激动,别激动没事了,你是不是没兴趣再和我讲克洛默的事情了,我不能说求你了,放过我吧。他沉默了一会儿,太遗憾了。他接着道,本来实验能继续做下去的,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不过你要知道的是,你无需畏惧他,不是吗?这种恐惧会让人崩溃,所以必须克服它。如果你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那就必须摆脱。克洛默明白吗?是的,你说的对,但我做不到。你根本不知道你已经看到了,我知道东西比你想到的要多,你是不是欠他钱了,对欠老,但这不重要。哎呀,我受不了,我没法说,也就是说,我给你一笔钱还清,欠他的债务也没用吗?我可以给你这笔钱的。
别,别不是这样的,我求你了,别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个字也不行,不然我就要遭殃了。相信我,辛克莱,你以后会告诉我你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我声嘶力竭地说,好吧,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想说,或许你以后会想和我聊一聊,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就不用了,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像克洛默一样对待你吗?没有,可你真的什么都不了解。我确实不了解我,只是在思考而已。我不会像克洛莫那样的,而且你也不欠我什么沉默。良久后,我渐渐冷静下来,但德米安的见识让我越来越觉得他甚是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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