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传第一回05 落叶满长安 残照西风 汉家陵阙 分金贻至契 推襟寒儒 杜老心肠

杜甫传第一回05 落叶满长安 残照西风 汉家陵阙 分金贻至契 推襟寒儒 杜老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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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虔家住陋巷矮屋之中,四壁萧然,家无长物,光景甚是贫寒。这日见秋风凛冽,想起快要人冬,子女尚着单衣,心先发寒。天气又冷,由午后便裹着一床夹被,在斗室之中闷睡。望着缺腿画案上那幅新画成的“终南春霁”得意之作已为尘沙所掩,成了黄色,只微微叹了口气,也懒得起来收拾。郑妻因平日门无车马,这样风天更不会有人来,早把门关了个紧。跟着便去堂屋缝补旧衣,准备给丈夫儿女穿在外衣里面御寒,等熬过深秋,到了冬天再打主意。缝补完后,还要忙着准备夜来的自水淡饭,所以连丈夫都顾不得去看,心情很乱。两个儿女年幼怕冷,躺在旁边榻上旧被里面,等母亲给他们补好衣服再起来穿,已沉沉睡去。风是呼呼乱响,来客又出意外,哪还听得出有叩门之声。

杜甫见门久打不开,疑是出了什么变故,看望之心更切。一时情急,便不再拍门,竟去绕墙狂呼起来。

侧面墙低,相隔斗室甚近。这一带又是朝西,郑虔刚有些发困,忽听风声中有人在喊:“郑兄!”先还不信此时有人来访,后听连呼不已,睁眼静心一听,竟是新交好友杜甫声音,心中一喜,急匆匆由床上纵起,连鞋都顾不得蹬好就往外跑。起得太猛,身上裹的那床夹被也忘了掀去,吃门缝一夹,掉了下来。耳听杜甫还在门外急喊,百忙中竟将被顺手抓起,仍然披在身上。口中连声答话,往外便跑。

郑妻刚把旧衣补好,忽听连声呼喊,隔窗窥见丈夫满头乱发,由旁屋奔出,身披着一床旧夹被,被风一吹,鼓绷绷蝴蝶也似飞起老高,形态很怪。心里一惊,连忙开门追出,见丈夫业已不再喊叫,正往街门猛扑,越发惊疑。刚急呼得一个“你”字,砰的一声,眼前一暗,灰匆匆一片东西业已当头罩下,心又一急。等掀起一看,正是丈夫身上披的那床夹被顺风吹来。同时街门开处,走进一人、风沙影里认出是丈夫新交的好友杜甫,心中一喜,忙又缩退回屋。

杜甫刚听出郑虔似在里面回应,赶回门前,郑虔已将街门大开,忙抢上前,将手握住。觉出对方的手竟比自己还凉,衣服也甚单薄,心里一酸,当时没好开口。

郑虔笑说:“外面风大,进屋再谈。”就势拉了杜甫往里走进。

郑妻因天快黑,来客又冒着风沙走来,一回屋便拿起一件新补的小夹袄朝炕上扔去,将年才十岁的女儿唤醒,要她起来帮忙。正忙着去点灯,忽听外面砰砰乱响,暗笑:“这两人真怪!一个甘冒风沙,远道来访;一个空谷足音,喜迎佳客,连门都忘了关。如其被风吹倒,看你怎么办?”忙又赶出把门关好,再赶回屋。先把仅剩的一点灯油添在灯碗里面,多加上一根灯草,端向东屋,刚进门,便见宾主二人并坐榻上,争相笑语,手还在那里拉着,打了火种,点灯一看,来客一身整齐衣冠业已布满尘土,脸也成了灰黄色,忙道,“你还不请杜兄把衣冠脱下来掸一掸土?我打洗脸水去。”

杜甫喊了声“大嫂”,正要起立行礼,郑妻已匆匆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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