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业“入殓师”9年,接触过50000多名逝者,后发现:“有些人真的死不起”

她从业“入殓师”9年,接触过50000多名逝者,后发现:“有些人真的死不起”

00:00
10:20

马瑶瑶从事了9年的入殓师工作,算下来接触了50000多名往生者。

这个看似不真实的数字,却真实的发生在了她的生活中。

“见过了无数场生离死别之后,你会发现有些人真的死不起”。

我对入殓师工作的认知,就是他们会用双手接触遗体,给逝者消毒、穿衣、整理仪容。

可在马瑶瑶的身上,我又看到了从未了解过得一面。

原来有些东西,早已超越了生死。

在很多人看来,就业一定要找相对安全和稳定的职业,像“入殓师”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工作,很少有人去考虑。

可马瑶瑶就不同了,她从迈入大学起就选择了与尸体打交道。

周围的人都很疑惑,正值花一样的年纪,为何偏偏选择了“殡葬服务”?

其实这一切都跟马瑶瑶的母亲有关。

马瑶瑶上高中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她跟母亲之间也相处的更像朋友,那时她的目标就是考上“上海复旦大学”,用最体面的方式给母亲一份满意的答卷。

高二那年,求知欲比较强的母亲在翻看教辅资料书时无意间看到了殡仪专业的介绍,为此她还查了全国有多少学校开设了这个专业。

她本是出于好奇,却没想到成为了女儿一生的“羁绊”。

2011年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马瑶瑶连二本分数线都没过,可能这也跟她胆子小有直接的关系。

马瑶瑶平常开着灯才能勉强入睡,当面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时,紧张不安的心态也让她落了榜。

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母亲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殡仪专业”,在她看来,学一个“冷门专业”也不错,比如: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的现代殡葬技术。

高考失利这件事对马瑶瑶的打击很大,当母亲提出建议时,她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后来据她所说:

“我从没想过那么胆小的自己会跟死亡行业有关,有时候也会后悔,但不知怎么就离不开这一行了”。

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虽然是专科学校,但也相当于专科里面的清华北大。

殡葬行业往下还分为四个方向,分别是殡仪服务、殡仪设备、防腐整容和陵园。

一般长相还不错的女孩都会选择殡仪服务,但在母亲的再次提议下,马瑶瑶选择了防腐整容,也就是所谓的“入殓师”。

在我们看来,入殓师就是给去世之人整理仪容的职业,但其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要学习解剖、雕塑、插花、化妆等各种课程,因为入殓师不仅要把死者的仪容整理好,还要符合每个地方的文化习俗。

为了尽快适应,马瑶瑶看了很多遗体的照片,可等她真的接触到逝者的遗体后就不行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胃里迸发出恐惧的酸味,心里还充满着怜悯”。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个“服务对象”,那是在实习的时候,一个4岁小男孩的尸体......

小男孩死于车祸,脸上的伤很轻,只有左眼角处磕破了,右边的脸带着些许青紫。

他的致命伤在后背,由于受到了重量级的碾压,整个背面早已血肉模糊。

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马瑶瑶抑制不住的想要干呕,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觉得孩子很可怜,还没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就离开了。

在给男孩化妆时,她习惯性的放轻了动作,孩子就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马瑶瑶还给他穿上了生前最喜欢的衣服。

整理完仪容后,过来签字的是个20多岁的女孩,马瑶瑶以为是男孩的姐姐,直到她在关系一栏上写下“母子”二字时才恍然大悟。

“他从小就爱漂亮,你帮我们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

当时男孩的妈妈两眼无神,也没什么表情,签完字后就给马瑶瑶鞠了一躬。

那一刹那,马瑶瑶才懂得作为入殓师真正的价值在哪里。

直到多年以后,那个男孩的名字、那个年轻妈妈的神情,她依然清晰可见。

死亡向来残忍又无情,它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高抬贵手”,而人们除了面对命运也毫无办法。

说起来人的一生真的很奇妙,我们与无数人擦肩而过,说过无数句“下次再见”,每一次都以为是短暂的分别,却不知何时竟成了永别。

离开就是离开了,有些人走了,一断关系可能就断了,一个家可能就跟着散了。

2014年,马瑶瑶毕业了,当时吉林殡仪馆正在招人,因为离家比较近,她就回到了东北。

吉林殡仪馆规模比较小,不像大城市那么方便,马瑶瑶刚来到这里就碰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那天一早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死者家属要求在他们赶到灵堂之前务必把逝者的仪容整理好。

马瑶瑶和同事们听后赶紧拿着工具箱来到了操作室,等掀开白布一看,才发现这件事很难完成。

逝者是个老太太,生前患有鼻癌,左边的脸已经腐烂了,而殡仪馆基础设施比较落后,只能用肉色橡皮泥进行复容。

他们先用棉花做了个大概的填充,填充到跟右脸差不多一致的地方后,再把橡皮泥擀得特别薄,把缺失的地方补好。

脸与橡皮泥衔接的地方是最难操作的,太厚了不自然,太薄了就会留下痕迹。

忙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逝者的面部终于填充完了,等油彩晾干后他们接着进行了第二次上妆,整个过程用了三个多小时,大家都是弯着腰完成的。

逝者的家属看到后痛哭不止,他们从未想过最后一程的送别,还能见到家人最完整的一面。

不过老太太走后,听说几个孩子之间就没了往来,一家人再也没聚在一起吃过饭,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和工作。

死亡就像一个双刃剑,有人因此离开了,有人被刺的满是伤痕,而入殓师能做的,就是尽量打造一个鞘,避免匕首给活着的人再次造成伤害。

有人说,入殓师就像摘星星的人,也像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摆渡人”。

如果“精益求精”的技术对他们来说只是标杆,那么发自内心的尊敬,才是一个入殓师该有的修行。

在吉林工作了两年后,马瑶瑶因为个人原因来到了大连的一家服务公司。

在这里她只需要给逝者净身和化妆,整容这件事已经由大连质检中心的法医来完成了。

辗转了三个城市后,马瑶瑶接触了无数个死因各异的逝者,但她发现:

无论在哪里有着怎样的丧葬习俗、亦或者有着怎样的丧葬条件,所有的告别都同样“惨不忍睹”。

后来她接到了一个19岁女孩的遗体。

女孩生前在大连读书,不知什么原因跳河了,尸体打捞的比较及时,所以并没有出现“巨人观”的现象,只有脸上擦破了点皮。

但女孩死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如今已经僵硬了,马瑶瑶只好拿着沾着热水的毛巾一点一点的给女孩进行热敷。

等胳膊慢慢摆到垂直位后,她又轻轻的开始给她擦洗身子、换衣服,整个过程都是一边遮挡一边处理的。

对马瑶瑶来说,把逝者当成“故人”,给她一份生前同等的尊重,才是入殓师的核心所在。

整理完仪容后,女孩的家人也赶到了,从穿着和口音来看,过来的这两个人应该来自南方,而且家庭条件好像不太宽裕。

一个自称是女孩父亲的人一进门就坐在了椅子上,他蓬头垢面、穿着一双老式解放鞋,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久好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才鼓足勇气去看了女儿一眼:

“他是我辛苦供出来的大学生,俺们村就她一个,我还指望她把我接到大连,谁知我来大连的第一趟是送她走”。

马瑶瑶看着一个老父亲无助的痛哭,强撑着眼泪快速离开了现场。

身为入殓师是不可以在逝者和其家人面前流眼泪的,快乐是会传染的、悲伤也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等她调整好情绪回到灵堂后,女孩的父亲也擦干了眼泪,此时正帮女儿挑选骨灰盒。

不知怎么,那种强忍着的悲痛和极度的冷静好像一同出现在了这位父亲的身上。

“咱买个便宜点的吧,一切给孩子从简吧”。

一旁的亲戚不停的劝道。

“他是我女儿,我要给她最好的,她好面子”。

你看,这就是一个父亲独特的送别方式,他一生都在闻着女儿转,哪怕面对死亡,也要履行最后一份职责。

马瑶瑶出于不忍,主动给他推荐了一个性价比相对比较高、价格中等的骨灰盒,才挣得了女孩父亲的同意。

“这让我再次觉得,入殓师是为两个世界的人做服务,一个是让逝者有尊严的离开,一个是要考虑和照顾留下的生者,有些人真的死不起,因为对家人来说所有的希望就破灭了”。

马瑶瑶从不觉得入殓师这个职业多么伟大,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这是我们的工作,就算我们不做,也总会有人去做”。

然而,身为一名女性入殓师,一些事情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个30多岁、200多斤的男子去世了,接到电话后,马瑶瑶和几个同事就立刻赶了过去。

“只要是做殡葬服务的,就别靠近我丈夫”!

马瑶瑶她们一进门,就听见男人的妻子发出的怒吼声,那种感觉像是在宣泄、也像是在警告。

在男人妻子的眼中,丈夫只是睡着了,而一旦做殡葬服务的人员到了,就意味着她将与丈夫的遗体告别。

人们总是害怕死亡,但更害怕死亡降临到家人身上,好像只有欺骗自己,才能与死神擦肩而过,可现实却摆在眼前,那就是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马瑶瑶跟几个同事轮番上阵劝说了好久,女人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然而男子的体型过大,马瑶瑶和她的女同事们很难为男子换衣服,为了保持轻柔,她们整整换了半个多小时。

所有人都在忙着安慰那个妻子,却很少有人发现角落里的她们。

马瑶瑶对这一切也习惯了,每个人都有情绪,更何况她们的工作是沉浸在人们最悲伤的时刻里的。

所以那些不理解也好、抱怨也罢,她们都选择了一一接受。

庆幸的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了这一职业,大家很少再去把“殡葬服务人员”

与“晦气”一词紧紧相连,因为他们才是每个人生命尽头的服务者。

据马瑶瑶所说,现在她不再畏惧参加别人的婚礼了,该握手时也会握手,只是她从不递名片,也不主动介绍自己的工作,因为她希望人人都不需要她。

人生中最大的两件事莫过于生与死,除此之外,都是小事。

而有些人、有些职业、有些送别,早已超越了生死,无关其他。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