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6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8_谁都能干这行吗(1)

1026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8_谁都能干这行吗(1)

00:00
15:30

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8谁都可以做这行吗?【一】

那一年的五月,我快要脱离住院医师的日子了。一个星期五的傍晚呢,大约八点多钟,盖瑞、艾里克和我查完了病房,回到了医师休息室内,换上了便服。那天晚上轮到实习医师值班,盖瑞则负责支援实习医师,因此一点也不急着回家。在神经外科这种十分专业的医院服务中,实习医师能够做决定的事情并不多。作为负责管理所有住院医师的总住院医师,每当实习医师值班时,盖瑞都不会离开医院太远。哎,我说有没有人想去罗马吃点披萨呀?他站在一排医务柜旁边向另一端大喊罗马披萨店就在医院同一条街上,我们的住院医师经常前去光顾。

封固次数坡密让罗马还特意为我们设了一条电话专线,哦哦,不谢了。埃里克回答说,之前他值了一整晚的大夜班,接着又工作了一整天,已经急着回去看他太太跟小孩了。这是艾里克的行事作风,工作认真投入,一旦下班他就赶快离开医院。平常我也不怎么爱留在医院里混,但这次我决定陪盖瑞去,因为我不忍心我们的小老板那么孤独的去吃晚餐,尽管这等于说我要吸两个小时的二手烟,以及听他说两个小时的屁话。那你请客的话我就去。呃,就这样说定了,但你要遵从盖瑞吃披萨的守则。哎,又一条守则呀,这次是啥呀?诶,先不能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们匆匆穿过医院的大厅,不时瞻前顾后注意着所有的角落和走廊。


的远处,唯恐不小心碰到医院的其他大夫或者是病人的家人,一谈就没完没了。事实上呢,总住院医师是永远都不下班的,他只不过是硬生生暂时停止工作而已,只要你努力的找,医院里永远也做不完的事。但这个晚上,一切都很平静,我们也很平静的离开了医院。跟平常一样,罗马披萨店里触目所及的是各式各样的住院医师,每个科都有代表来,从他们的制服以及特有的风格上便可以辨认出来。两个骨科的住院医师今儿啊,晚上暂且割下了类胆固醇,而大谈一下这个盾胆固醇。有个一般外科的住院医师,身上还穿着手术袍,鞋套上还血渍斑斑,使着劲一边用屁股撞餐厅里星球大战的弹珠台,一边骂弹珠不听话,让他又输掉了。远远的角落里一群内科住院医。


其实挤在一张餐桌周围,七嘴八舌的谈论一些肝脏综合症,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呢。医生袍子里塞满了典型住院医师的随身行头,计算用药计量的手册、资料卡,新英格兰医学期刊某些文章的影印本、针筒等等。至于小儿科的入院医师呢?听诊器都被他们涂上颜色了,上面缠着一些小玩具熊啊,脸上永远出现那种洋溢着同情心的眼神。我们走过一张坐满内科住院医师的桌子时,盖瑞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手掌屈起,像一只小狗那样抓住他的右耳朵,他在学小狗抓跳蚤的样子。这是盖瑞替这些医师社的代号。在住院医师的行话里,内科住院医师被比作跳蚤这个说法的由来已无法考证了,各种五光十色的理论都有,说他们太肥了,太吵了,他们是一群狂妄自大。


大的人,他们是会跳到垂死小狗身上的怪物。内科医师跟外科医师之间永远是剑拔弩张,互相看不顺眼。在内科医师眼中,外科医师都是一些没有脑筋的技术人员,而外科医师则觉得内科的都是一些医学暴君,老在胡乱的呃,猜病因,而病人呢,则总觉得不舒服。这种两败俱伤的夙愿通常在住院医师阶段达到了最高峰,等各自独当一面数年之后呢,才慢慢的冰释前嫌。外科医师慢慢发现,他们要靠内科医师的转介才能收到病人,也因此才能付得起房子的贷款。内科医师呢,也逐渐觉得,当他的病人在吐血的时候,外科医师的确能够帮得上忙。盖瑞和我点了一个大披萨,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来,接着他便点了一根烟。


看看看看看看,那些该死的跳蚤叽里咕噜的谈了一些什么呀?就说他们一生才会碰到的一次疾病,他们呢,就是有这些毛病,总是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不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儿。这是我们跟他们最不一样的地方。哎,你看,我们爱死了腰间盘突出的病例了,但他们呢,却恨死了高血压病人,那些小儿科的跳蚤,嘿,不对,也许以后我们应该叫它们为蚊子。他们最讨厌的是健康宝宝,做梦都希望碰到患了囊肿纤维化的可怜小孩,而当我们看到有人腿疼要命时,我们总是祈祷他不要得什么癌,只希望他得的是椎间盘裂开之类我们可以帮他们修补好的病痛,然而从此就不用再见了。盖瑞停顿了一下,将手中快烧完的烟吸掉,换了个话题说道。


诶,这个周末是哪个主治医师值班呢?哦,呃,应该是弗雷德,我回答道,心中已想好他会怎样反应。


哦,我的天呐,盖瑞办了一个恐怖的笑容,希望这个周末不要发生什么事,再过一个月我就功德圆满,可以离开这儿了。要是离开之前,我不用再帮这家伙做任何事,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他呀,是你的崇拜者老友,自从你那次颅骨事件之后。颅骨事件发生在盖瑞刚当上总住院医师之后不久。弗雷德和盖瑞替一个病人做开颅手术,摘出一个良性的脑瘤。弗德从头到尾一手包办,独立将手术完成,这是对一名总住院医师严厉的侮辱,一般称之为抢案子。更不给面子的是,弗雷德就这样离开手术室,将最繁琐的缝合伤口部分留给盖瑞去做。盖瑞真的是火大了,于是他拿起那块从病人颅骨上暂时锯下来的头骨。


用电动刀在骨块的内面上刻上弗雷德最差劲几个字,然后将骨块放回病人头上,缝好伤口。心里想,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吧,因为那块骨头永远也不会再见天日了。很不幸的是,一个星期之后,那块骨头受到葡萄球菌的感染,必须拿掉。过几个月之后,那块软软的地方会用塑料物填充。总而言之,盖瑞强迫我替代他协助弗雷德进行拿掉骨块的手术。令我终生难忘的是,当弗雷德看到盖瑞在骨块上的涂鸦时,口中发出源源不断但又没人听得懂的臭骂诅咒。弗雷德觉得尴尬极了,根本不敢将刚拆下来的头骨运回病理室做检验。结果我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磨掉盖瑞的大作,才让他离开了手术室。


去他的,盖瑞照例不知反悔,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一般脑膜瘤手术,但他独个做,不让人插手,我又怎么会知道那块骨头会受到感染呢?哎,我说盖瑞啊,你应该很庆幸他没有往上报告我说尽量做到不偏不倚,哼,他们会因为几个字便把我炒鱿鱼,披萨怎么还没来呢?诶,法兰克,你大学的时候主修了物理对不对?你学过量子物理吧?诶,告诉我,我有两个量子状态,一个是肚子饿,另一个是饱的要命要吐。诶,这是我的宿命,我要不是吃到要吐,要不就是饿肚子。盖瑞是那种身材高高瘦瘦,不停抽烟,什么都吃毫无节制,但体重不会增加的a型人格,他可以一次吞下很多食物啊,真的很多。几分钟之后,服务生将皮子送来。


好了,什么是盖瑞吃披萨的守则呢?盖瑞将整个披萨拉到自己的面前,拿起其中的半个,再将它对折起来,好像啃三明治一样啃将起来。嗯,当我跟别人共吃一个披萨的时候呢?他说着,嘴里塞满了食物。我的分法不是午时五时,而是谁吃的快一些就多吃一点,这就是概率守则,聪明的话你就赶紧动手啊,快点吃啊,我自然跟他是没法比,八片披萨我只吃了两片,盖瑞早就将其余的六片吞掉。吃完之后呢,我们的总住院医师斜靠在位子上,闭上眼睛,神情十分满足愉悦。哎呀,那你现在要吐了吗?我问道。他浅浅一笑,点点头,在此时,我想打听一下他未来的生涯规划,那你决定好要选择的工作了没有?盖瑞沉默了几。


几分钟,好像睡着了似的,然后睁开了眼睛。曲乾伸手拿起那包差不多已经抽完的香烟。我已经答应了纽约州的工作。诶,你记不记得那个老家伙说他两年内会退休,之后将他那呃,年营业额100万的诊所转让给我的家伙?是,我知道啊,真的,我很意外,你五个月前就去谈过了,那你什么时候决定要去那里的呢?那什么时候五个月之前呢?面谈当天就签好了合同,可是这几个月来,你另外面谈了十多回呀,为什么你没告诉这些人你已经找好工作了呢?盖瑞笑起来,一口口的喷着烟,天真的小朋友。他压低了声音,身体靠近我如果你资历好,他们会送你机票,跟你面谈,每面。


谈一次我都可以暂时离开这里一到两天干嘛呀?我为什么五个月前就告诉人家我已经签了合同而不去面谈了?你看看这几个月来我都去过什么地方?圣利亚哥、旧金山、纽约,每个工作都很差劲诶,但是我玩的都挺愉快呀诶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没去过亚克朗市?诶,你知不知道这才是我们身为总住院医师的工作。每个人都以为我们在这里教这些小鬼怎么缝伤口,但其实啊,这些在哪儿都能学得到。我们要教你们真正重要的事,像怎样骗牛奥良的私人诊所,请你到大餐厅大吃一顿之类的。我好像小徒弟一样坐在大师傅面前参禅,嗨。


你未来的五年将会历尽艰辛呐,盖瑞继续说道,但永远记住,如果神经外科真那么容易的话,谁都可以做这行,看看那为了跳蚤,你以为他们真的愿意在未来40年都在开差不多的药方吗?难道他们会半夜醒过来大叫洗肾,我非要多洗一个病人不可吗?也许少数人会,但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想当外科医师,只不过他们吃不了这苦罢了。如果现在从披萨中突然冒出一个小精灵出来,说可以让他们变成任何一种医生,你想有谁会说,哦,小精灵啊,请将我变成肠胃科医生吧,让我从早到晚检查别人的肛门。这个办公室里一天到晚挤满了结肠有痉挛毛病的病人,手里拿着用拍得拍下来的粪便照片等着要我看,或者是精灵啊精灵,只要一想到那些慢性肺病病人咳出来的东西,呵,我就。

兴奋的不得了,不可能,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全都希望当心脏外科或脑外科或者器官移植之类的医师。这时候,盖瑞身上的呼叫器响了起来,是急诊室在找他。他将烟蒂丢到杯子的可乐里,站起来,跑出去打电话。餐厅里吵极了,盖瑞站在那里,弯着身子,手指塞着另一只耳朵,以隔绝电动玩具传来的无休止的吵闹声。听了几分钟之后,他点点头,将电话挂上。回到餐厅桌前,他丢了张十元的钞票在桌上,抓起外套坐都没坐下来就说,哎呀,回去吧啊,回去,回哪儿啊?我十分困惑的问,我又不值夜班,你年纪轻轻到底是想学怎样当神经外科医师,还是想回家看电视连续剧啊?也许以后你可以告诉病人,你没学过。

怎样处理脊椎创伤?因为你那天晚上要赶回家看电视剧,好了好了好了,我给你回去就是了,但是我得先打电话给凯斯,我跟他呀,有约会,我未来的妻子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最后一刻才取消约会的事情了。嗨,你到了急诊室再打电话给他吧。呃,华尔达刚接了一个病人,那个人开着小卡车出了翻车意外。诶,你知道华尔达吧?他想当的是整形外科医师,这种病人会把他吓得屁滚尿流的。华尔达是我们的实习医师,他是个好医师,但他绝对比较适合替人做隆乳手术,而不适合呆在大城市里处理创伤病人。就在我们走向餐厅门口时,其中一个骨科住院医师向我们喊话,诶,盖瑞,你又回医院了,哼,你们永远都下不了班是吗?

妈,朋友,我们今年的工作真的是苦不堪言。盖瑞回了他一句,真不像骨科最难熬的三年呐,是吗?那三年怎么样啊?像小学三年级。我们跨步出门,走在黑暗的长街上,往急诊室大门走去。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