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荡子诗文集诗卷-013

49.《家》

我的家住在一条竹筒里虽然很窄

却住得下我

跟妻子

还有众多的儿女

我多么希望有那么多儿子和女儿

做他们的父亲

像草一样把他们好好收拾

我靠着草垛想着我似乎

真有了这么多儿女

想着一匹花布做他们的母亲

可我还没有结婚

天底下我知道只有我是

最好的人

最诚实

住在竹筒里

凿一些小孔

让音乐慢慢出生迎接

儿女们来临

妻子是最后一个来临

妻子是最后一个天底下

最好的人，默默地跟我

守着家，孩子们在家中

告别亲人

1990-1991

50.《秋天》

乌鸦掘土

乌鸦的嘴尖利

孩子，乌鸦掘土

乌鸦用嘴将你们的尸体

埋葬

乌鸦远去

你们被深深埋葬

隔着地皮，我的孩子

你们必须听我的声音

必须从早晨醒来

听我敲着瓷器走近，递给你们

绳索，你们的王

并以角将你们拯救

坐在葡萄下

我递给你们铜弓，递给你们盛水

的器皿和五谷。这个秋天，土地似水

葡萄青色地浮在水上

秋天似水

王在静坐

你们要听见早晨，王的召唤

王在葬你们的地方静坐

大水泱泱，你们要抓紧船弦和桨

1990-1991

51.《水井》

是那村庄

夜里露打荷叶，荷叶枯落

母亲在屋里点起油灯

我坐在井边

木篱下高粱香甜地移入

我的身体。因为母亲

我便要在瞑色中回到家里

为了水，父亲在油灯下制作

木盆，母亲在地里劳动

汲满米浆，盛饭的木盆

我便仿佛木盆回到家里

兄弟在地里劳动

水井干枯

我在水罐中前行

我在水罐的途中站立不稳

一根绳缆伸进水底

打水的女人，水，因为

绳索，我在上岸之前不能回在到家里

是那村庄，亲人在土地上生长

干旱的铜鼓，河床裸露

坐在摇曳的土墙内，想起冬天，想起亲人

我便仿佛

被雪花领到岸边

水鸟在岸边苇丛中生蛋

我便仿佛一颗鸟蛋

装进篮子里

1990-1991

52.《不在雨中》

那边是树林

我站在马路这边

站在雨中

一只猫从前面穿过

马路，爬到

对面的树顶

爬到

我的指尖

我举起手臂在雨中

我的伞

一片无遮的天空

身后的楼房大门紧闭

一堆佝偻的身体

靠着门壁。一只刺猬

庞大的刺猬

紧偎在我体内

一只刺猬

在雨中

在我体内

我在对面

树顶

猫的

体内

被狩猎的松鼠，不在雨中

多么弱小的

松鼠，钻到地下

门壁的下边

轻轻的，我在说

上面的

我在说，兄弟

醒来

或睡去

兄弟，永远

1990-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