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第十三则

人间词话第十三则
南唐中主词"菡萏香消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大
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古今独赏其"细雨梦。
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知解人正不易得。
南唐中主就是后主李煜的父亲李璟，他的词，感情真
挚，风格清新，对南唐词坛产生过一定的影响。本则
中句子出自他的名篇《山花子》，菡萏香销翠叶残，
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
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
干。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如雾似纱的细
雨洒在荷叶荷花上，词人的思绪和目光飘向遥远的边
塞之地。边塞有什么令作者神牵，是什么人、是什么
事或是什么理想，作者没有明说，却更容易引起读者
的共鸣。此时，小楼上的玉笙也感觉更加清寒。凄风
冷雨，独处高楼，笙寒而声咽，此中有对过往的无限
留恋，也有对眼前景物的无限惆怅，内蕴无穷，沉郁
浑厚。这两句亦远亦近，亦虚亦实，亦声亦情，而且
对仗工巧，是千古传唱的名句。
而王国维认为“细雨”两句，不如开头的“菡萏”两句。
甚至认为开头的“菡萏”两句，可以跟屈原的《离骚》
相比!因为“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虽
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都是《离骚》中的
句子。"菡萏香销翠叶残"，秋风过后，满池荷花香
去、花落、叶枯，只是风吹水面，轻泛涟漪，这幅秋
季残荷图使人无限惆怅。荷已残却还要经历风吹雨
打，很容易让人想到自身的境遇。西风愁起绿波间一
句，一个"愁"字，把秋风和秋水都拟人化了，包含万
千哀怨、无尽遗憾，作者的内在感情自然地融入到外。
在的景物之由。王国维觉得这句大有"众芳芜秽""美人
迟暮"之感，道出了美好事物消逝的哀愁与惋惜。这
也许是贴合了王国维怀才不遇、生不逢时的心境，因
而让他格外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