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再论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的关系

大家好，欢迎收听《俄乌冲突新视角》，让我们从民族和文化角度聊聊俄乌冲突。

鉴于大家之前对本专辑关于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之间的论断有诸多疑问和分歧之处，因此本文特意对部分问题提出解答。当然，这些答案也会带有私人偏见，敬请大家提出意见。

首先，很多人认为用语言区分民族是片面的一件事，如果这样区分，那英美岂不就是一家人？现代印度也以英语为官方语言，那英国和印度岂不也是一个民族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用语言区分民族本就是一件片面的事情，但之所以会做这样片面的事情，是因为本就没有全面的资料。18世纪下半叶，德国经典语文学家沃尔夫和布克将语言定义为“民族的传记”。而到了19世纪，语言学与民族学正式结合起来，成为一门叫历史比较语言学的社会科学，其奠基人拉斯克和格林认为，语言是了解民族起源及其远古历史和亲缘关系最重要的工具，格林还说过“我们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历史”。

所以，用语言区分民族，是当时在海外不断拓展殖民地的欧洲人的决定，大家试想一下那时的背景，英法等国不断在中西亚、非洲等地发现非常封闭、原始和落后的部落，要让他们作为自己的殖民地为自己所用，就得了解他们的习性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而语言是最基础的入手方式。后来这门学科不断发展，就逐渐被应用到全球的民族了。

而至于英国和美国、英国和印度是不是一个民族，关于他们之间过去三四百年的历史，不知道有多少详尽的资料，别说追溯他们的民族关系，就是个体往上数十代的资料都有，而这些资料，俗称家谱。

其次，大家认为我们将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的关系说得太近，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乌克兰非得闹独立。

这里我们要说的是，乌克兰和俄罗斯都有两个定义，分别是代表国家和民族，需要结合语境进行区分。目前来看，国族和民族大多是不统一的，换句话说，同一个国家一般有多个民族，同一个民族的人可能分属多个国家，这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乌克兰有许多俄罗斯民族的人，尤其是乌克兰东部地区，不少地方俄罗斯人多过乌克兰人，他们在心态上亲近俄罗斯、怀念苏联也是无可非议的事。

至于评判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的远近亲疏，这不是口头说说的亲近或疏远，而是需要一个参照标准的，既然我们以语言来区分民族，自然就用语言学的区分标准。语言上采用“谱系分类”，把世界语言谱系分为四大层级，依次为语系、语族、语支和语种，比如我们汉语是汉藏语系，俄语是印欧语系，从最高层级就开始分化，可以说关系是非常远了。而乌克兰语和俄语在语支层面还同属于东斯拉夫语支，要到最低等级的语种才开始分化。类比一下汉语，吴语和官话，也就是江浙一带的方言和普通话，在语支上就开始了分化。理论上，吴语和官话的差别，比乌克兰语和俄语差别还要大一些。

但是，北方人和江浙人讲话能相互听懂的，不比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相互能听懂的人少，这不是印证了北方人和江浙人的关系要俄乌的关系更近吗？

首先，互相能听懂，是一个比较主观的判断，这与一个人的语言天赋和后天经历都有关系，也和两个族群之间过去的交互频次有关。其次，语言学上的层级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平均的，因为人类使用语言少说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这之后不同族群迁徙和交流的习性都不同，有的交互少，语言就比较独特，比如日本，日语在语系层面就不太好划分，有的交互多，比如阿尔泰语系，随着游牧民族的迁徙，现在遍布整个欧亚大陆，突厥语、蒙古语、满语，甚至有时候朝鲜语、日语，都被归类到这个语系。

这里再次强调，语言的形成是数万年不断变迁的结果，与近代国家的形成并不完全一致，当前除了极少数国家，绝大多数国家都是多民族，民族差别并不必然造成纠纷，国家安稳的关键还是在于经济和政治基础。同样的，同一个民族也不一定需要成为一个国家，国家取决于同一区域内公民对于自己政治身份的认同，而不是民族文化的认同。所以即便是乌克兰的俄罗斯人，也依然会在俄乌冲突中为乌克兰这个国家而战。

最后，还有一个大家常问的问题，日语中的平假字也有汉字的影子，那日本岂不是也可以划分到汉民族中？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语言和文字虽然关系密切，但可以是两种不同的研究对象，前面说过，语言少说也有上万年的发展历史，但文字其实到了近代才得以普及，换句话说，文字是贵族所垄断的特权，平民大多是文盲，但平民肯定会说话。而且，文字不仅是贵族的特权，还是先进民族的特权，很多落后的民族压根就没有成型的文字，但他们有口口相传的神话和民谣。

而从语言学上进行划分的话，汉语属于汉藏语系，日语存在争议，但多数情况下会划分到阿尔泰语系，所以日语和汉语的关系其实非常远。从这个角度看，日本和中国虽然一衣带水，但在文化的起源上，关系却是比较远的。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讲到这里。关于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的区别，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问题或者不同意见，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