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_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01_游戏规则

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一游戏规则

7月1日，神经外科住院医师生涯的第一天，凌晨五点，望着通往神经外科观察室我们昵称为前廊的自动门，一种似曾相识的恶心感突然排山倒海般的涌上心头，把我完全淹没。我很想逃走，躲在床底下，直到这感觉消失为止。

迫在眼前的又是六年令人精疲力尽的磨练。这天早上，六年重重的压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感觉上好像被数以吨计的海水压着一般，我再也看不到阳光了。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工作，正常人的一切事物都距离我那么远。我还来不及按墙上的开关，前廊的门突然嘶的一声打开了，两个早已归到妓档里的人又活生生的坐在我的面前。烟抽个不停的。盖瑞，当年的新晋神经外科住院医师，现在已经晋升为总住院医师。当年的艾里克也已经从以前那个神经质的实习医师变成了今天的资深住院医师。许多年前，当我还只是个卑微的医学院学生时。

就跟他们两个合作过以后的六个月，我们又会在同一个主管的麾下共事，一起面对有疼痛毛病的病人、创伤病人以及其他各种突发的紧急状况。而我们的老板就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亚伯拉摩维茨博士。

嘿，埃里克，看看谁来了？是患霍纳综合症的本尊先生。盖瑞说，他指的是我以前做的一次诊断，也就是令我踏入这个行业的那次事件。那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呃，哈喽，盖瑞，呃，你看来我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嗯，想对烂泥巴一样，改不了，喝太多巧克力牛奶，出太多尼古丁了。不过，哎，你怎么还没改行啊，听着啊，今天早上什么工作都没安排，因为老板上法庭当证人去了。我们到会议室去坐坐吧，我要告诉你神经外科的规则。

趁你第一天上班，赶快先告诉你，然后再带你去参观疼痛博物馆，嗯，什，什么神经外科的规则疼痛博物馆。

啊，是啊，这是尤文斯那六大本教科书里找不到的规则。

我们晚一点再去看疼痛博物馆，等你亲眼看到，你才会相信。

尤门斯的教科书是神经外科界的圣经宝典，住院医师的智慧来源。回到小小的会议室里，盖瑞走在黑板前面开始写了起来。第一条规则，当你的脑袋弄了个铜墙铁壁般的外壳，自有其道理，我们也不应去乱碰脑袋瓜，就好像1966年的凯迪拉克，你必须要将引擎拆下来才能换火花塞。设计师只管机械的表现，从没考虑过维修容不容易，方不方便。那病人一般好像都还算复原的不错呀。我稍作抗议，是的，一般来说，但偶尔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病人的性情改变了，或者毫无预兆的死去了，这一切都在提醒我们，我们正踏在神秘的土壤。

啊，必须步步当心。这就带来了第二条规则，只有别人动刀的手术才叫小手术，如果负责动手术的人是你，这就是大手术。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他做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第三条规则同样适用于要动脑部或椎间盘手术的病人，只要病人还活着，你永远都有办法把它弄得更惨。我碰过一些病人，背上刚拿掉两块椎间盘，还要求我们再动一次手术，而手术证明他们实在是大错特错。在喝了一口咖啡之后，他继续说。

第四条规则当你觉得某个病人快要出大麻烦，却始终搞不清楚原因时，就好好睁大眼睛看一看病人，这比护士打1000次电话向你报告病人状况要有用的多。由此引申出来的小规则是，即使你犯了大错，让病人出现了状况，但你在手术台上犯的错误远比你躺在休息室床上或是坐在电视机前做的专业判断所导致的错误轻微的多，也较容易得到病人原谅。切记，要切切实实的看看你的病人。第五条规则假如你因为认错，病人替他动了不该动的手术，或者是病人身体右边出毛病，你却在他的左侧动刀，那么你的日子会难过极了。永远要记得问问病人到底是哪一边痛，哪一条腿痛，或者到底是哪只手发。

阿玛没感觉，永远要亲自检查X线片，检查片子上的名字和其他图表上的名字是否为同一个人，而且要记住，一定要仔细核对手术同意书上的名字和绑在病人手腕上的名字。不这么做的话，不出事儿才怪呢。你会限自己于免身诉讼中？免身诉讼？我问他，医学院从来没有教过这个名词啊，哼，他们永远也不会教这个。这是个法律名词，原文意思是不言自明的事物。就我们的情况而言，是指在不当治疗的案件之中，所犯的过失是如此明显，即使非医疗专业人士也看得出来是你搞砸的。好比说吧，病人从手术台掉在地上，病人的右腿有问题，你却将他的左腿切掉，或者说你为断了。

脊椎的人进行急诊治疗后，让他出院，却只给他开一些阿司匹林，还有替病人做电击治疗，结果却让他全身着火。原本应该替黄某某拿掉一块椎间盘，结果却误在王某某身上动刀。在这种时候，只好拿出你的支票簿，准备填上一大串零吧，埃里克，我没有漏掉什么，没讲吧？

艾丽克想了一下，嗯，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嗨，你只管记住任何外科住院医师都要遵守的守则，有机会坐下来的时候就不要站着，有机会躺下来的时候就不要坐着，有电梯可以搭乘就千万别走路，只要能睡得着，就绝不睁开眼，而且一有机会就吃东西，要不就去上厕所。

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他又说，永远要听老板的话，记住，老板代表了这里的一切，神经外科这一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要挑战老板，有需要的时候多低声下气的向上祈求，你呀，就会万事大吉了。

盖瑞的声音再度幽幽的响起，哎，这可是住院医师阶段啊，你已经不只是个优秀的医学院学生了，或者是以前那个啥也不懂的实习医师，那时候不管犯了什么错，大家都会原谅你，现在可是玩真的，这是你一生的职业，你再也不用在小儿内分泌科或者热带病理科轮班了，但你现在的工作只要还剩下一口气，都要撑下去，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我说你准备好了没有？我准备好了，那让游戏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