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运动最强大的吸引力之一,是它可以成为个人希望的替代品。在一个深受「进步」观念浸染的社会,这种吸引力特别强烈。这是因为进步的观念会把「明天」放大,这样,那些看不见自己前景的人的失意感就会更加深刻”
霍弗记得有一天和他搭档的是码头上最不行的一个工人,这个人笨手笨脚,大家都不愿和他一起工作。霍弗回忆说:「我们开始一起搬货。码头上的工作是这样做的:你搬的堆在你那边,你搭档搬的堆在他那边,一人搬一半。但这天我却发现一件怪事——我的搭档总是越过中间那条通道去帮助别人。在我们这边他自己那份工作都没做好,却偏要去帮助别人。没有理由认为他这样做是因为不喜欢我。就是在这天,我想出一个很妙的道理。这家伙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为什么会那么热心去做责任以外的事情呢?我的解释是,当你做不好分内的事,别人会耻笑你,但你帮别人时,便没有人耻笑你。」
这虽然是个小观察,却是他撰写群众运动心理学的基础。书中谈到那些忙不迭地拥抱群众运动的人时,他这样说:「一个人自己的事要是值得管,他通常都会去管自己的事。如果自己的事不值得管,他就会丢下自己那些没意义的事,转而去管别人家的事。”凡是从早到晚都要为最起码生活操劳的人,不会有时间、心情去悲愤或造梦。中国民众不易造反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他们得花很大力气才赚得到一点点维生之资。他们为生活而激烈挣扎,而这挣扎所发挥的是「一种静态而非动态的影响力」。
法、俄两国渴望拥有土地的农民,在革命爆发时已拥有全部农地的近1/3,而这些土地大多是在他们祖父一代即已取得。[6]所以说,促使他们起来革命的,不是生活真有多困苦,而是因为尝过土地的甜头,想要得到更多土地。
人的不满程度,看来是跟他与他热切渴望得到之物的距离成反比。这一点,不管是在我们正趋近,一个目标还是离开一个目标的情况下皆适用”已经拥有许多而想拥有更多的人,其失意感要大于一无所有而只想拥有一点点的人。另外,只缺一样东西”
一个人除非善于用脑子,否则自由就会成为他一种讨厌的负担。自我若是软弱无力,再多的自由又有何用?我们参加群众运动,是为了逃避个人责任或为了得到「免于自由的自由
中国社会较不容易出现群众运动,大概是中国人家庭观念牢固有以致之
由此可见,一个群众运动想要赢得大量信徒,必须拆散所有既有团体的纽带
犯罪在某种程度上是群众运动的替代品。在舆论和法律并不十分严厉而贫穷并非绝对的地方,不满现状的人和畸零人往往会以犯罪宣泄压力。前面亦指出过,在群众运动兴盛的地方,犯罪率会较低。
因为深谙自己的瑕疵与缺点,失意者对别人的歹意与恶念总是特别眼尖。一个有自卑感的人特别容易看出别人的短处。如果别人身上有我们自己竭力隐藏的那种瑕疵,我们总是不遗余力去加以揭发。所以,当一群失意者因一个群众运动结合在一起时,总是会弥漫出强烈的猜疑气氛。值得惊异的是这种同侪间病态的互不信任不但不会带来分裂,反而会带来强固性。这是因为知道自己被持续监视,群体中每一个成员会热烈遵守行为与思想守则,以避免受到猜疑。因之,互相猜疑对维持严格正统所起的作用并不亚于热烈的信仰。
因为深谙自己的瑕疵与缺点,失意者对别人的歹意与恶念总是特别眼尖。一个有自卑感的人特别容易看出别人的短处。如果别人身上有我们自己竭力隐藏的那种瑕疵,我们总是不遗余力去加以揭发。所以,当一群失意者因一个群众运动结合在一起时,总是会弥漫出强烈的猜疑气氛。值得惊异的是这种同侪间病态的互不信任不但不会带来分裂,反而会带来强固性。这是因为知道自己被持续监视,群体中每一个成员会热烈遵守行为与思想守则,以避免受到猜疑。因之,互相猜疑对维持严格正统所起的作用并不亚于热烈的信仰。
凡是在团结和自我牺牲被认为是社会正常运作不可或缺的地方,日常生活不是往往会被宗教化 (即任何一般事务都会被说成是神圣伟业的一部分),就是会被军事化。不管是两种情况中的何者,群众运动积极阶段所发展出来的模式都会倾向于固定下来,永远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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