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散文《嘣包谷花》作者:唐勇 播读:蓝总

配乐散文《嘣包谷花》作者:唐勇 播读:蓝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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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唐勇

作者简介:栎风,原名唐勇,男,1972年生,毕业于陕西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陕西作家摇篮签约作家,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阎良区作家协会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关山文学创作基地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高建群长山创作基地会员,现从事企业高级管理工作,喜好文学创作,多以散文著长,多篇文章在网络平台刊载。有作品收录至文集《风清水绵陌上花》《清风夜雨》《中国当代经典散文选》


蹦苞谷花

作者:唐勇


“嘭...”!村道中间远远的一声响,穿透乡村里冬日干冷的空气,迅速地散开,村外都能听见。随着声响过后,白花花的苞米花儿就钻进了铁笼子里。腾起的白汽夹杂着苞米花儿的香气,跟随着那一声响,弥散在了乡村的角角落落。


小时候,只要听到这一声响,不管我们在写作业还是在热闹地玩耍,都急忙嗅着香气向村里街道上跑去,寻那声响发出的地方。


村子中间,一户人家门前的空地上,由十几个大人、小孩儿围着的人群中间,支起了一只小炉子,一张小风箱被同村一个孩子抱在怀里,两只脚蹬在地上,双手抱了风箱杆,扯长扽展奋力地烧火,火苗从炉子里高一下低一下有规律地冒出来。一只黑乎乎的像炮弹一样的锅子,顶着一只长“犄角”,在火上转着圈儿。


操作的人满脸黝黑,头上破旧的布帽子上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灰烬,坐在一张几乎没有高度的小板凳上,手上虽然戴着手套,却早已辨不清手套的颜色,在不停地一圈圈地挍动着锅子,偶尔停下来看看气压表,提起锅子就势用手抓几块儿煤塞进炉子里,又挍了起来。只是那神情,像唱戏的主角般镇静且略显“牛气”。


一帮大人、小孩儿像看戏一样地专注,在围观者、等待着。

火一直烧到锅子上的气压表到了一定刻度时就停了手。烧火的孩子也闪向了旁边,提了竹笼准备去接苞米花儿。操作者又不停点儿的快速转动和挍了几圈。锅子头前的犄角处,已有一丝白气溢出。


只见操作者起了身,用一只小铁管套住了铁“犄角”。另一只手提起带手柄的锅子的一端,双手将锅子端于身前,转身去寻那只铁笼子。这时候大人、小孩儿早已用双手捂住了耳朵,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在等那一声炸响。像在保健站打针时,擦了棉球的屁股,在等那一针扎来时的高度紧张。没有人说话,空气突然就宁静了起来。


只见操作的人抬脚踩在铁锅的圆肚子上,用那只套筒的铁管子用力一掰,“嘭...”声响如期而至。从声响的清脆程度可以判断,这一锅肯定差不了。


白气散尽后,孩子们不等大人去整理苞米花儿,一窝蜂地扑了上去,趴在地上捡拾散落在四处的白白的苞米花儿。“不准拾,这是我家的。”烧火的孩子大声地呵斥着同伴。却无济于事,也没有人理会。大人们一边笑嘻嘻地骂着,一边整理着苞米花儿,然后装进竹笼带回。一路上也不停点儿的向路人散发。淳朴的乡情,谁也不在乎这几个苞米花儿吃,有人接了吃反倒是倍感荣耀的事。


新的一锅已经装好,烧火的风箱又换了主人,刚才烧火的孩子又加入了新一轮的等待,等待着看热闹,也等待着准备去捡拾别人家的苞米花儿了。说实话,那不仅仅是不为了解嘴馋,更是为了那争抢的热闹。


蹦苞米花儿有个讲究,就是来村子后的第一锅不收钱。虽然少了一毛五分钱的收入,但靠这一声响,就全当了广告,也因为锅子不热,第一锅出品不是生了就是糊了,试验品不收费也倒合情合理。


小时候零食很少,而冬天的苞米花儿,就是大家的最爱,因为苞谷家家都有,蹦一锅就有一大笼,能吃好几天呢。剥去苞米花儿底部的干皮儿,丢进嘴里,那个脆…那个香…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和慰藉,不禁令人回味悠长啊!


所以,在那阵阵嘭响的诱惑下,孩子们都会去央求自家大人,只需花一毛五分钱就能满足自己的胃肠和攀比心。爆米花啊竟成了孩子们炫耀的资本!然而,大人们是不会轻易答应的,压在炕席底下那几张平展展、热乎乎的毛票,可不敢随便乱花,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毕竟吃够了没钱的苦。孩子们见央求不成便就地打滚,使出了他们常用的“杀手锏”。正在这时,“嘭..”又一声爆响。


“看,这回把锅打烂了,看他拿啥蹦呀”!大人故意惊呼。


果然孩子不闹了,起了身去瞧那打烂锅的热闹。不一会儿,又一声“嘭...”孩子又折回来。


“爸,你骗人。我要...”便哭闹的更甚了,躺在地上直接不起了。


受不住孩子的哭闹,大人只得去舀了一碗包谷,提了笼去排队蹦苞米花儿。


操作者也会根据各人的需要,不时的打开一个小玻璃瓶儿,放几粒糖精进去,把包谷倒进锅子盖严盖子,用力拧紧后架上了火,继续开始挍动。轮到谁家,谁家的孩子就会主动去拉风箱烧火。


“这货在家里就从来不烧锅,这会儿倒是忙得很积极”这是家长笑骂。


孩子也不管他,只管认真地拉风箱烧火。一边烧火一边警告周围的孩子:“这是我家的,一会儿谁都不准去拾、去抢”。大家都不做声,只顾看着热闹。但响声一起,谁还管那些“警告”,照样争抢,照样捡拾了往嘴里送。


蹦包谷花的苞谷要干,水分大了,蹦出的苞米花儿就小,有时还蹦不开,包谷越干,蹦出的花就越白越大,吃起来也更香脆。


蹦回来的苞米花儿用塑料袋子装了,能吃上好几天。每回出门玩耍和上学前,先要塞上满满两口袋,这是当时最好的零食。后来,人们的生活好了,各类小吃也多了,惦念苞米花儿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城里的苞米花儿,是用奶油和专用的玉米,在商场和影剧院里的橱窗里蹦的。无压力的钢精锅,玉米粒儿一只只自然地蹦开,没有炉子风箱,也不见像炮弹一样满身煤黑的锅子。蹦出的苞米花儿,奶香四溢、香酥可口,品种也丰富多样。加了各种香味的菠萝、椰子、芒果等口味儿,好吃文明,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农村再也很少有人来转乡蹦苞米花儿了。乡村道路成了水泥路,光光亮亮的水泥路,却引不来蹦苞谷花儿的人。


偶尔在城市边沿的马路边,看见有人支起炉子在蹦苞米花儿。围在一起看热闹的都是几十岁年纪的老人,孩子们是不来的。各种学习和补习班充斥了孩子们的童年生活,没有人也没有功夫去看这情形。而围观的都是过去在乡间生活,如今进城享福的农村人。


现在的设备也先进了,没有了风箱和煤,烧的是煤气,锅子还是原来的锅,但已成了马达带动的自动转圈儿的,不再用手挍了。只是操作的动作还是一样的,操作者戴着的手套是白生生的,很干净卫生。


正在发着愣,随着“嘭...”的一声,一锅白亮亮的苞米花儿蹦进了铁笼子。白气散去,却没有人去抢着捡拾苞米花儿了。

而这一声响,就多了一份热闹,更带回了一分生活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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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幽兰f

    聆听好文好声音,满满的童年回忆

    蓝总音苑 回复 @幽兰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