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站 希腊雅典

3月28日，海面有大浪，一早见阴天，未见日出，但天很快就晴了。

上午10时，大船平稳到达雅典港，到达的标志是从海港的两盏门灯中间缓缓驶入。

雅典是一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它是希腊这个欧洲国家的首都，位于巴尔干半岛南端，三面环山，一面傍海，西南距爱琴海法利龙湾仅有8公里，属于亚热带地中海气候。有两条河穿城而过，市内有多座小山。这是欧洲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记载的历史长达3000多年。有多位政治家、哲学家、文学家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诞生或居住在这里，它被称为“西方文明的摇篮”。雅典这个名字就是从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的名字挪过来的。这座城市共有276个住人的岛屿。我们邮轮停靠的是第一港口，还有另外两个港口。港口里有各种小汽艇，可随时去其他各个岛屿。

街道两边最多的是橘子树，绿叶间闪着金黄的圆果子，每棵树都有许多果子，大约都结有二三十个橘子吧！果树就在街上，却无人随意采摘。

我是年轻时或在学校读书时就知晓希腊雅典，那是历史和地理课本中的雅典。1964年，我读过我喜爱的作家和诗人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的作者）访问希腊所写的诗作，如《登雅典卫城》《最美好的晚餐》等篇，我都是烂熟于胸、倒背如流的：“我登上雄伟的雅典卫城，想起你古希腊往昔的光荣，你那巴特农神殿啊多么壮丽，只可叹它的殿顶已经倒倾。我不想歌唱你的残堡和夕阳，只盼望你古老的土地腾起春光，总看那一处处夕阳染红残堡，只会引起我无限的哀伤……”“我坐在餐桌前，是喜欢哪还是辛酸？今天是几个穷朋友，请我们赴这席晚餐……”在我退休后，经常在大院散步时背诵、温习这些诗作。魏巍在世的时候，我就曾背给他听。前几天在邮轮旅游部，听说到希腊可以报的旅游项目，我就认了带“卫城”两个字的这个“卫城和普拉卡之旅”，旅游项目标号0841。今天如愿以偿，终于来到了这个我向往已久的神秘而真实的地方。
我们11号车的导游是一个希腊胖妞，长得挺好看，她叫安娜。歌诗达派出在车上做翻译的导游是程敏，她俩配合默契，安娜把要讲的内容讲给小程听，小程就及时地翻译给大家。我们乘车在市里穿行着，这是很经典、很端庄的一座古城，安稳祥和，内涵丰厚。我见到码头上候客的出租车一大溜，全是亮亮的黄色，大小也几乎一样，很是规范，多是丰田和奔驰。
我们在临近中午的11点登上了11号车，令人高兴的是沈阳老乡宋海盛夫妇与关志超夫妇，都在这个车上。

我们路过蓝色圆顶的教堂和正在新建的码头。这里的街道，禁左行和禁调头的信号标志，与我们城市的交通标志基本上是一样的。

从码头到卫城有12公里的路程。

我在路上看到有一座小岛距岸边仅有几十米，蓝色海水，黄色岩石，深绿草树，远看那形状就像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我突然想到我就要过生日了！明天3月29日中国旧历二月初十就是我的生日，本来以为会在雅典爱琴海过生日的，没想到，今天要去圣托里尼，明天才到雅典，可是，我们的船由于技术原因，船舶延迟开船，需要到雅典配一个零件，就先行到了雅典，明天去圣托里尼。电话里，女儿海英开玩笑说，是不是邮轮专门研究，为你的生日改了航线呀？圣托里尼是爱琴海诸岛中颇有名气的岛屿，距雅典110海里，被称为“爱琴海中最璀璨的明珠”，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有最壮阔的海景，这里是艺术家的聚集地，是摄影家的天堂，是蜜月旅游的胜地。人说，来这里的人太容易成为诗人或画家，因为人人都想尽自己所能来描绘那无边的美丽。我说，游客都成了诗人，那诗人呢？是不是只好呆若木鸡了？哈！明天，明天，我会在圣托里尼这个美丽的地方，度过自己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雅典市中心的街道很宽阔，双向八道，而且笔直，两向中间有护栏，护栏中间有棕榈树，好美呀！

导游带我们来到一个著名的体育场。当年第一次奥林匹克运动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那一年是1896年！太遥远了！我们在这体育场外驻足观赏、沉思。据说，这个体育场给雅典甚至给希腊带来了无限的荣耀！而且2004年，这里又成功地举办了一次奥运会。我在这体育场周边发现好几个体育健儿的雕塑，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体育运动场所之一。

我们看了市政府办公中心，看了几所大学的教学楼，看了庄严的教堂。我看见七层住宅楼上都飘扬着希腊的国旗。

在一个街角，我看到坐在地上分发报纸的报摊摊主，就像我在我的家乡沈阳街头的早上，看到分发报纸的摊主一样。

在一座建筑顶上，耸立着两座雕像，一是阿波罗，一是雅典娜。雅典娜永远是正装在身，她的雕塑、油画及各种艺术品，都没有赤身裸体的，也没有上身不穿衣服的，这充分体现了雅典娜这位女神的尊严和神圣。

我在街上看到很多大理石的柱子，有的很新，有的很旧，那旧的却更为值钱，都是古董文物了呀！

我们在街上拍照时，忽然见一只特别好看的长着长尾巴的绿颜色小鸟，飞落在我身边的一棵树的树梢儿，让我十分感动，这是命运之神传递来的一个又一个好消息吧？对于我，这一定是一个好的兆头！

上卫城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走台阶攀登，一条是一慢坡散步到顶。我们选择了后者。我们踩着雨后的宽厚而平实的大理石一步一步走到了山顶。

到了卫城顶上我才知道，雅典有多么的大，四周环看那太多的楼房，密集在一起，城市规模相当宏大。宏大而不混乱，井井有条。

我们看了卫城这希腊最杰出的建筑群，看到了当年帕特农（曾译成“巴特农”）神庙的遗迹。
我在这卫城上常常一个人发呆，我沉入想象和思考。雅典是世界上最富有创造力的城市之一，我看到有大批的游客来到这里，包括这里的普通居民，小学生，情侣，互相搀扶的老人。人们擦肩接踵，到处都是持相机、手机、摄像机拍摄的人，在这里，每一个拍摄者都有理由成为摄影家和摄像家！而且在每一个角度拍照都是有道理的，都不会错！我们车上，就有拄着拐杖的，有多病体弱的，有年纪偏大的……他们也都登上了这雄伟的卫城。我还看到那杆旗杆，我记得魏巍的诗中说道：“我面前有一支高高的旗杆，它矗立在几十丈高的悬崖之上，想当年格列索斯就从这里冲上城头，这就是他把万字旗撕碎的地方！”格列索斯是一位反法西斯的英雄，我在这旗杆前拍了照。我在和煦的阳光下，在轻轻的海风吹拂中，注意到被岁月磨得又光又滑的老旧的大理石缝中有青草在生长，有小小的花儿在开放。青草与小花，都是平凡的，又是不凡的，它们都不是人为栽种的，草籽或花籽一定是被海风吹来的，或被海边小鸟叼来的。它们生长得如此茁壮，如此旺盛，开放得如此艳丽，如此静谧，犹如我们的生命……看到此景，我内心有一种冲动在汹涌，令我无比的欢愉和欣喜！
大海航行计划的严密性有时也会发生变化。本来计划在雅典逗留一天，当天夜里启航继续进发，却由于修复技术故障所需时间比原计划要长一点儿，我们可以继续停靠在雅典的比雷埃夫斯。确保乘客和船员的安全是邮轮的第一要务，邮轮会尽最大努力保证环球邮轮原定的行程不发生大的变动。通知说：“目前，我们正紧急协调相关资源制定方案保持原计划访问的目的地港口不变。协调工作需要一点儿时间，我们将在方案确定后的第一时间通知您。为了可以让您继续享受这美丽而有历史意义的雅典，明天歌诗达·大西洋号将会从上午10：00起为您提供免费的轻松之旅。对此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也希望能取得您的理解和支持。”落款是“歌诗达邮轮公司”。

3月29日雅典落雨，整个天空没有一丝晴朗，海港和远处的山形与楼群，呈中国水墨画意境。我正在犹豫，是举伞在雅典城的大街小巷穿行呢，还是坐大巴再次游览这座美丽城市没去过的景点呢，还是在房间里整理一下采访笔记，写点自己想写的文字呢，还是下定决心，这一天就靠在阳台的躺椅上，享受异国天空下海边完全休闲的时光呢？

如何度过我的生日这一天呢？怎么度过都有道理，怎么度过都有意义……

歌诗达市场部的方婷通知我，上午9时将有央视中文国际频道的驻外记者龚明前来采访，我看见摄影师是一位外籍大胡子，他选择拍摄地点很讲究，在一个有高背红椅和沙发的地方，他请我坐在酒吧的高脚圆凳上，龚明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很轻易就能回答的。有同船三两位乘客走过，觉得新奇，起初大声说话，当知道是央视记者在采访，立即在边上过道走过来又走过去，走过来又走过去，许是希望能入镜吧，很有趣儿。

邮轮安排了多辆大巴车，10：45开向市中心。这个大巴很宽绰、舒适，窗子大而明亮。每个座位前面都是前一个座位上的可以打开的小桌板，有小垃圾筒，有斜把手。

街两边橘树仍然让我感动，满满的叶子中间结着金黄的果实，果子是那么的多！看着这一棵棵橘树，我不禁想到人的生命的果实……

墙上和店铺的玻璃门窗上到处都有涂鸦，不知这是怎样一种风俗，好好的干干净净的地方就这样随便涂，我觉得并不怎么好，也许我的观念是保守的、陈旧的。

我们又来到了昨天停靠的卫城脚下一个街口。我们开始各自喜欢的自由行。我和惠娟听从了央视记者龚明的推荐，去了卫城博物馆，这儿团体参观的人很多。我们经安检进去，5欧元一张票。有一位同船的同伴非常想参观，但这儿不收美元，只收欧元。他着急进入而无法进入。我说我有欧元，我替他买了票，他给我11美元。我觉得太多了，又返还给他5美元。他说这不好，不必找钱了，只要能看这个博物馆就行。我说必须给你，多了少了就这样了，我们都不在乎这钱的多了少了。我们能一起观看展览都感到很快乐。这个同伴懂一点儿英语，给我们介绍展品，可我们不想拖累他，便说我们想细看看，就请他自己去观赏了。
这个城市是古老的。这个博物馆就是最好的见证。
残垣断壁，一尊雕像，或一尊雕像的局部，甚至是残缺的局部，是岁月在讲述消逝已久的故事。石雕都太精美了，一个个人物，断头的，削脸的，肯定是人类中的败类的恶行所致。这里每一个小物件儿都有编号。我看到美丽女人雕像那飘飘欲仙的衣袂，那曲线，那柔软的动感，仿佛在讲述早已故去的那位雕塑家内心对美的体验、追寻与热爱。

有一尊雕像，是一个孩子骑在长者头上，长者连鬓胡须，似陶醉在对晚辈的喜爱中，那孩子像乐呵呵地兴奋地说什么。我们自己都有被父亲举到头顶，骑在脖颈儿上的经历，我们也有让自己的孩子骑脖颈儿的往事。看来古今中外的父爱都有相同之处，古代希腊的艺术家对这一瞬间的捕捉和定格，让人们觉得历史长河中的许多美丽浪花是一样的晶莹和明亮！

这里有许多蟒蛇的雕塑，有黑的花纹和深黄的勾线，色彩剥落的部分，被后辈艺术家填补了，填补的部分只有白色，并不描出色彩，让人感到古希腊艺术源远流长，后继有人。我特别注意到人与蟒蛇在一块的雕塑，还有人与飞禽之间的造型，特别是有一件雕塑，人肩上一头小牛，小牛的眼睛很大，小牛的前腿和后腿都拢到人的前胸来，小牛就有如人的孩子。这些都表现了古希腊对人与自然万物亲密融汇的理解与神往。

我在这里深深感到两个字的分量：沉静。是呀，沉静，无比的沉静。我在这里思考着，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人类历史大链条中的一环，一个小环，但不是可有可无的一环，我们都是人类链条中重要的一环。我们不应自大，但也没有任何理由轻视自己，我们应该也必须为这个世界做出自己能够做出的应有的贡献。

我看到一个雕塑的残部，是一只手，五个手指握着一只苹果。多好哇，手上的苹果！寓意何等深远哦！

有一排小马连体的雕塑。人类早期就非常重视与我们亲近的动物，关注它们，表现它们。它们是我们的亲密朋友。我由此想到了我们的兵马俑，想到了我们很多出土文物中关于马和马车的造型。人类不同的种族，在遥远的互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着相同的生活经历与对生活经历的记录和艺术创造。

我挤到人群中，听讲解员或领队老师给学生们的讲解。这好比鸭子听雷，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懂英文，不会希腊语，看不明白每件展品的说明，也没有译音耳麦，到这里完全成了一个白痴。

我看到一些小学生，拿着自己的作业本，上面有打印的博物馆里展品的照片和文字，他们在寻找对照，然后写上自己参观的感想，我觉得这非常有意思，也有意义。
第4091号展品和与之相邻的两件展品是很大的人像，是卧着的男子，比真人要大得多，无头，他们的脚趾和生殖器都太逼真了，惟妙惟肖，可以想象那残缺的头和脸会何等生动啊，我恨死了把他们破坏成这个样子的那个人或那群人！

第682号展品是一个较为完整的女人形象，她有十几根小辫子；而第684号展品，也与她一样有很多小辫子，只是年纪偏大，很壮实，这样一个巨大的雕塑，雕塑家竟然没有忽略她耳朵上的那个圆圆的耳坠儿。她的衣袂的褶皱也同样非常美，总似有风在她身旁吹过一样。
我看到7038号展品是一个不到一尺的小雕塑，是一个女人，不知是岁月磨砺还是原来如此，很是粗糙，没有一点儿光滑的感觉，却有不同寻常的粗粝的美。

我看到一个穿红衣、有着蓬松鬈发的女子在一个瓷瓶前给几个人讲解，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讲得生龙活虎，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起来，把沉闷的历史讲得风生水起。

我看到展馆内外，有许多漂亮的希腊女孩，她们的年轻和美丽，让我想到，难怪他们的先人能有这样多美的创造！

这里禁止拍照，那我就用我的笔在我的小本子记点儿什么吧。我来这儿一回，不大会来第二回，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利用这短暂而宝贵的时光吧！

本想在这里的咖啡厅里喝点儿咖啡，坐一会儿，可是这里人满为患，很多当地人和外地来的旅游者是没吃早餐的，他们在这儿边吃边聊，无比的消闲，就像我们在重庆看到的茶馆里的休闲聊天的人们一样。

出了博物馆，我们搭上了环城小电车，每位5欧元。这是我最意外、最神往、最开心的一次经历。

环城小电车尽在雅典的小街小巷里穿行，我们的电动车经过时，路人需要侧身躲避才可以让车通过，这车有两节车厢，我们在第一节。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不可能轻易就看到的当地人们的各种生活情趣，各种小馆，各种咖啡厅和酒吧，各种小摊，各种杂耍，各种在路上行走的人们，他们是无设防的，是无防备的，车在行进着，我可以随意地拍照，照到什么算什么，太惬意了，太满足了！哈，我今天拍了168张照片，多数是这样无意中抢拍的。有演出街头木偶戏的，有绘人像的，有弹奏乐器和演唱的，有炸小食品的，有卖花、卖气球的，有……

从街上回到邮轮后，我赶紧打出博文，并整理好图片，又到码头上去发给朋友，请朋友替我分别发到博客、微博上和微信朋友圈里。图片只发了三分之一，就有邮轮的工作人员提醒赶快上船，船要离开码头了。不少的乘客和船员都在这儿使用WIFI，这时都登上了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