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实验|白马非马：事物的本质和属性能分离吗？

思想实验04：白马非马

今天我们要来讲一个哲学命题：白马非马。翻译成人话，就是白色的马不是马。

大家一定很奇怪，白色的马怎么不是马呢？请听郁老师来慢慢解释啊。

白马非马这个说法，是先秦时代的逻辑学家公孙龙提出来的。公孙龙生于约公元前320年，死于公元前250年。他是战国时期赵国人，曾经做过平原君的门客，是先秦百家中名家的代表人物。

名家，不是有名的人物，而是一个学派，专门研究逻辑和名称的问题。

白马非马，这个论证，在公孙龙之前可能已经存在。不过在《公孙龙子·白马论》当中，表达最为清楚。

郁老师给它加上一个场景，让大家理解起来更容易一些。有一天，公孙龙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一座城市。城门的守卫拦住他说，人可以过，但马不能进城。于是，公孙龙说了下面这段话。原文是这样的：

“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

翻译一下就是：“马”是对物“形”方面的规定，“白马”则是对马“色”方面的规定。对“色”方面的规定与对“形”方面的规定，自然是不同的。所以说，对不同的概念加以不同规定的结果，白马与马也是不同的。

我们并不知道，城门的守卫最后有没有放公孙龙和他的白马进去。很有可能结果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们还可以再来总结一下，公孙龙的论证如下：

白马有两个特征：有马的特征；白色的特征；而马只有一个特征：有马的特征，因此拥有两种特征的白马不等同马，所以白马非马。

如果我们用集合论来看一下，白马非马是不成立的。马（所有的马）是一个大集合，白马是另一个集合。显然，马这个集合包含白马这个小集合。

但是，集合论一般处理的是外延，也就是对象。而白马非马似乎处理的是内涵，也就是概念内容。显然，白马和马的内涵是不一样的。

白马非马也触及了一个哲学上的重要问题，共相与殊相，也就是特殊和一般的关系。

还有，公孙龙的论证中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事物的本质和属性是否可以分离？例如，马是本质，白色是属性。一般认为属性可以和本质分离，因为存在黑色的马，棕色的马等等。如果白马非马，那么是否存在一匹没有颜色的马，也就是透明的马呢？

在公孙龙的时代，不少学者激烈反对白马非马的观点。其中一位就是孔子的六世孙，孔穿。关于他有一个故事。

孔穿找到公孙龙辩论，并说，他想做公孙龙的弟子，但唯独不接受白马非马的说法。如果公孙龙愿意放弃白马非马的说法，他就甘愿当他弟子。公孙龙回答说，我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白马非马论。你要我放弃白马非马说，我就没什么可以教给你了。

紧接着，公孙龙对孔穿讲了一个关于他祖先孔子的故事。有一次，楚王外出打猎，把弓弄丢了。于是随从要去找。楚王说，不用找了，楚人丢了弓，让楚人捡去吧。

孔子听到这件事情后说：楚王的仁义还不到家。应该说，人丢了弓，让人捡去吧。

公孙龙说，既然孔子要区分楚人和人，你孔穿是他的六世孙，为什么不接受白马非马呢？公孙龙最后拒绝收孔穿做徒弟。

这里的核心论证和白马非马一样，人非楚人。很可惜，后来的儒家把公孙龙这样名家的论证称为诡辩。

公孙龙和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差不多同时代。亚里士多德后来发展出了一整套逻辑学，而先秦名家却没有开花结果。

你觉得白马非马是诡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