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美人：古诗词中的绝美之境》第4集 有女同车，颜如舜花

【内容简介】

每个时代都有名动一时的绝色美女，她们不仅以自身的美貌愉悦着这个世界，而且也影响着历史的进程。在她们的身后，无不演绎着一幕幕动人曲折的故事，这些故事也使她们在数千年中成为文人墨客们吟唱的主题。

原著：张觅

主播：且听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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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的《善哉行》也继承和发扬了诗经中这首《郑风·野有蔓草》的风骨，美人却更具象：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流郑激楚，度宫中商。 感心动耳，绮丽难忘。 离鸟夕宿，在彼中洲。 延颈鼓翼，悲鸣相求。 眷然顾之，使我心愁。 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有这样的一位美人，眉目温婉清秀，身姿婀娜，笑容甜美，而且内心温和美好。她精通音律，擅长弹琴，琴声幽微，如花香清芬。郑歌楚风五音在她手下激荡，那音乐太动听，令人难忘。孤独的鸟夜晚宿在河中之岛，伸颈鼓翅，哀鸣着求偶。望着鸟儿，那男子也心中哀愁。那美人，如今渺渺不知在何方，然而，如何能相忘！

民间传言这首诗是曹丕写给美女杜路的。曹丕南征孙权时，在乱军中见过杜路一面，被其美貌所惊撼，后来曹丕南征失利，返洛阳，写下《善哉行》。后来还传说曹丕知不能得以再见此女，心中郁闷成疾，竟英年早逝。

民间传说把曹丕渲染成了一个大情圣，自然不可信。曹丕不仅是个文学家，更是个成熟的政客。但是这首诗的美，确实不可否认。

有太多邂逅成了美丽的遗憾，因此，能“与子偕臧”多么不易。

那首叫《偶然》的小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据说这首小诗是徐志摩为回应林徽因的一首诗而作，把他和林徽因在英伦乃至尘世间的邂逅比喻成在暗夜的海面上的偶然交汇。林徽因后来理性地拒绝了徐志摩，和梁思成在一起了。徐志摩从此也把这段恋情深藏心底。

圣经雅歌中也有这样雅美而质朴的文字，不事雕琢，浑然天成，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天真与欢喜浸透字里行间，然而诗情盎然，爱意涌动：

我的良人哪，求你快来！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

那香草山，便是永乐天堂伊甸园。

作家余杰曾经写过一本书信体小说《香草山》，那是他和妻子相知相恋的整个过程。他们都毫不掩饰对雅歌的喜爱。书的末尾，他写着，香草山。他那本书里，我最欣赏的一段话，是“世事喧嚣，人生寂寞。我一直以为，支撑我生活的动力，便是罗素所称的三种单纯然而又极其强烈的激情：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于人类苦难痛彻肺腑的怜悯。而在这样的动力下生活，注定是孤独，无尽的、近于绝望的孤独。”

　《天龙八部》里，木婉清的名字也是好听极了，念之似乎有草木清芬之气悄然袭来。她也是在山野之间，邂逅了段誉。而金庸对她的描写，正符合很多人心中对“有美一人”的想象。

她身上有兰麝般的馥郁馨香，以黑纱蒙面。段誉娶溪水给她喝，溪水从指缝间流下，溅得她半边脸上都是水点，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而当她揭开面罩，让他看到自己容颜之时，段誉登时全身一震，眼前所见，如新月清辉，如花树堆雪，一张秀丽绝俗的脸，让他惊艳震撼。

有美一人，婉兮清扬。

有女同车，颜如舜花

　　有女同车，颜如舜花。将翱将翔，佩玉琼踞；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郑风·有女同车》

所谓美女，是个什么样子呢？颜如木槿，木槿，所谓“舜”者，朝开幕谢，瞬间之荣，来去匆匆。与舜华之女同车，心中似悲似喜，只觉这一瞬间美得太过不真实，如同梦境仿佛随时会惊醒。那女子体态轻盈优美，几预迎风翱翔，晶莹佩玉随风叮当，举手投足，无不幽雅贤淑。

　  与倾慕的女子同坐于车中，心中是如何神魂颠倒的欣喜呢？那女子生得极美，“颜如舜花”，简简单单四个字，如同山野间带着晨露的芙蓉，刹那间叫人心旌摇曳。

舜是植物名，即芙蓉花，又名木槿，其实更喜欢它叫木槿的名字，淡淡的美，却令人心动。桂花也有个古名叫做木樨，含蓄，清雅的美。所谓“舜”者，朝开幕谢，瞬间之荣，来去匆匆。因其易凋，更惜其美。

“将翱将翔，佩玉琼踞”，“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她体态轻盈优美，乌发衣袂随风飘动，似乎在飞翔，身上佩戴着晶莹温润的美玉，随风叮当作响。诗经中除常用花来描写女子外貌美之外，还常借美玉表现女子品性的温柔敦厚和品德的高洁脱俗。《郑风·有女同车》篇是以玉表现女子内在品德美的名篇。“将翱将翔”，是曹植《洛神赋》里写洛神的感觉，“宛若游龙，翩若惊鸿”。“佩玉琼琚”，玉，在中国古代文化里有神圣的地位，是君子身份的象征。古人讲玉有六德，和君子相配。周代贵族，玉不离身。《诗经》作品，夸一个男子，便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秦风·小戎》）；夸一个女子，便说“有女如玉”（《召南·野有死　》）。“佩玉琼琚”四个字，不但说明新娘身份高贵，也在赞扬她内外兼美。

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那么，在《诗经》时代，“有女同车”只可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呢？ 《毛传》上说：“亲迎同车也。”“亲迎”是士人娶妻的最后一道仪式性手续。《仪礼·士昏礼》规定士人娶妻，须经过六道仪式性手续，依次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古代的“有女同车”，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婚礼进行中。

用愉悦的心，与所爱之人，共乘一部车，看遍这天下风景，这是最幸福之事吧。即使是只同一段短暂的路程，而她那容颜举止，也已在心中。

诗经中有两类女子，美到了极致，一是山野间、田园里的女子，一派天然风韵，如淡抹的写意画；一是马车上、宫殿里的贵族女子，精致婉转，如细描的工笔画。

如《君子偕老》中的女子：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

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

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这女子乌发黑亮，浓密如云，玉坠双耳，象牙簪发，内著白衫，外罩红服，眉目清秀，容颜靓丽，服饰华艳，仪态万方。

虽然《君子偕老》的主旨是讽刺卫国宣夫人宣姜虽美貌而行为不端，但对她的美的描写，仍然含蓄细致。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孟姜意为 “齐之长女。”排行最大的称孟，姜则是齐国的国姓。后世孟姜也作为美女的通称。这姜家的长女，不仅容颜绝美，举止也如温玉一般娴雅端庄。“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她那美好的仪态、品德，令人难以忘怀。

《毛诗序》以为是刺郑国的太子忽不婚于齐，说：“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娶，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 其实这应是一对贵族青年的恋歌，诗中以男子的语气，赞美了女子容貌的美丽和品德的美好。此外，也有说法称“孟姜”即文姜，春秋时期齐国国君齐僖公的女儿、鲁桓公的夫人。文姜是当时著名的美人，以绝代姿容驰名天下，而当时齐国国力强盛，文姜便成了各国君侯、世子恋慕追求的对象。在众多求婚者中，文姜中意郑国世子姬忽，即后来的郑召公，于是齐、郑两国遂缔结了文姜与姬忽的婚约。郑国子民对文姜的美名早有耳闻，得知世子中选，欢欣鼓舞，便作了《有女同车》一诗，想象文姜出嫁之日世子以车载她归国的情景，并盛赞她的美貌与美德。但没有想到的是，后来郑国世子以“齐大非偶”为由，退掉了这门婚事。 因此，这首诗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法国雕塑家罗丹说，对我们的眼睛来说，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颜如舜华的姑娘，天生丽质，绝代风华，举止娴雅，德行高贵，叫人如何不爱？

此诗对于美女的描写，摹形传神，对后世影响很大，清姚际恒《诗经通论》指出宋玉《神女赋》“婉若游龙乘云翔”、曹植《洛神赋》“翩若惊鸿”、“若将飞而未翔”等句都是滥觞于此。

大学时看《新概念英语》第四册，中间《Beauty》一篇，非常喜欢，看了很多遍，默默记诵，直到能背出来：“无论是谁，在强烈感受到美的时刻，心中都不禁油生一种遐想：我们似乎瞥见从另一个世界射向我们的一线光芒，那个世界不仅不同于我们这个世界，而且由于美感的强烈感染，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这个世界更美好。虽然这光芒令人眼花缭乱，但它确实给予我们一种不曾经历和无法想象的美感和静谧的启示。这种美感和静谧是我们无法描述的，因为我们发明的语言是用来描述这个世界的含义，不能随便拿来去描述另一个世界。不可否认，一切伟大的艺术都具有使人遐想到进入天外世界的魅力。”

人类对于美的感知是相通的。又如拜伦所写的那篇《雅典的少女》：

雅典的少女啊，在我们分别前，

把我的心，把我的心交还！

或者，既然它已经和我脱离，

留着它吧，把其余的也拿去！

请听一句我临别前的誓语：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我要凭那无拘无束的鬈发，

每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

我要凭那墨玉镶边的眼睛，

睫毛直吻着你颊上的嫣红；

我要凭那野鹿似的眼睛誓语：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还有我久欲一尝的红唇，

还有那轻盈紧束的腰身；

我要凭这些定情的鲜花，

它们胜过一切言语的表达；

我要说，凭爱情的一串悲喜：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雅典的少女啊，我们分了手；

想着我吧，当你孤独的时候。

虽然我向着伊斯坦堡飞奔，

雅典却抓住我的心和灵魂：

我能够不爱你吗？不会的！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查良铮 译）

这是对于贵族女子的爱，仿佛能男子惊艳且倾慕的目光，如同欣赏一幅名画。事实上，春秋战国时期的美人，大多都能，真正的倾城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