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扯着,——让着,
我们团团坐下了。
“请罢,
请罢!”
杯子都举了,
筷子都举了。
酽酽的黄酒,
腻的腻的鱼和肉;
喷鼻儿香!
真喷鼻儿香!
还得拉拢着,
还得照顾着:
笑容掬在了脸上;
话到口边时,
淡也淡的味儿!
酒够了!
菜足了!
脸红了,
头晕了;
胃膨胀了,
人微微地倦了。
倦了的眼前,
才有了倦了的阿庆!
他可不止“微微地”倦了;
大粒的汗珠涔涔在他额上,
涔涔下便是饥与惫的颜色。
安置杯箸是他,
斟酒是他,
捧茶是他,
递茶和烟是他,
绞手巾也是他;
我们团团坐着,
他尽团团转着!
杯盘的狼借,
果物的零乱,
他还得张罗着哩,
在饥且惫了以后。
于是我觉得僭妄了,
今天真的侮辱了阿庆!
也侮辱了沿街住着的
吃咸菜红米饭的朋友!
而阿庆的如常的小心在意,
更教我惊诧,
甚至沉重地向我压迫着哩!
我们都倦了!
我们都病了!
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
仅存的
发上依稀的残香里,
我看见渺茫的昨日的影子——
远了,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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