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刊词】我是谁？从发现自己开始，读王阳明心学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浙江大学董平，非常高兴在喜马拉雅这个平台上和诸位见面。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和各位聊一聊王阳明这个话题，尽管现在讲王阳明的非常多了，过去我自己也讲过，但为什么要讲王阳明？我个人觉得大概至少有这么几个方面的理由。

从一个哲学问题，“我是谁？”说起

我记得有一个小品，是讲门卫的故事，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要到哪儿去？说这门卫是哲学家。的确，我们可能每一个人都需要有这样的一个问题，你是谁？这个问题的确也是一个哲学意义上面来讲，也就是寻找到真实自我的问题。我为什么先讲这个呢？阳明先生的心学归根结底，实际上就是让你发现自我，你是谁？最终讲到，阳明先生讲心学、讲良知，他曾经说过一个意思，良知原本在那里，每一个人都在，但是很遗憾，我们每一个人都未必真的意识到它的在。

所以晚年阳明先生讲致良知，归结到一点，就是反观内省，切入良知本身，你那一点良知就是你的真己，找到良知、发现良知，我们才回归自我。在这个意思上面来讲，我很愿意和各位朋友聊一聊阳明先生这个话题，他的全部的生活道路、他的全部的思想过程，实际上就是不断地突破现象自我的局限，不断地开拓自我生活的世界，不断地进入与真己的本真领域的一个过程。显然，对我们每一个人真实地去寻求自我，我想是具有启发意义的。

我有时候开玩笑说，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地上的所有建筑，到现在为止可能都已经重新拆掉重建了一遍了，我们已经建构起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物质的大厦。在此同时，我们国人的精神、民众的道德、社会上很多令我们自己都觉得羞愧的一些现象的发生，这究竟是为什么？在这一点上我想，回归中国整个文化传统，不仅仅是王阳明，对我们今天价值重构、精神世界的重建，我想应有启发。

就阳明先生本人来讲，他的一生并不长久，用今天的观点来说，恐怕充其量算个中年，57岁就去世了。但是在他很短暂的57年的生命历程当中，他所体现出来的圣人之志、为圣人之道，对我们每一个个人在现实社会生活当中，都应该带来一种特别的启迪，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我们为什么要谈论王阳明。

儒释道的交汇

从第二点来看，整个中国思想的发展，如果我们用一条河流来比喻的话，它也有涓涓细流，也有波涛起伏，也有回旋曲折。阳明先生他的思想是属于整个中国文化历史当中的一座高峰，在曲折回旋的意义上面来讲，他代表了一次波涛起伏。那么我想，我们由阳明先生的思想，是可以进一步深入到中国文化之整体发展的。

儒家的思想、道家的思想，包括后来进入中国的佛教的思想，特别是佛教，它在经过汉魏、两晋、南北朝五六百年的发展，渐渐地实现了自身的中国化，所以它实际上也就成为中国古代思想的一个重要资源。儒家也好、道家也好、佛家也好，三家思想在阳明先生那里都达成了一种浑厚的、完美的融合。阳明先生的心学从形态上面来说，它和南宋的朱熹和完成的那个思想架构，是非常不同的。

从广度到深度影响广泛

第三点，阳明先生所建构起来的非常宏大的心学体系，对后代的人物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所以你看，黄宗羲的《明儒学案》，阳明先生之后，整个学案都是以王门来结构的，比如说浙中王门、南中王门、北方王门、泰州学派等等，阳明先生思想的发展实际上改变了明代中叶以后整个中国思想学术的架构，甚至影响到一般城市的市民的生活。从人物来讲，比如说曾国藩，包括毛泽东，也包括蒋介石，都或多或少地受到阳明先生的深刻影响。

更重要的是，王阳明的心学影响不只是在中国国内，它实际上还向海外传播，比如说向日本传播，也向朝鲜半岛传播，尤其是对日本社会产生重要影响。所以王阳明先生的这个心学，实际上是一种世界性的哲学。

关于阳明心学，我会怎么说

王阳明的话题显而易见是非常宽泛的，那我们今天怎么来谈这个王阳明呢？我们把整个内容分成四大块，第一大块是阳明先生的生平事迹，第二大块是阳明先生的心学思想，第三大块是选读《传习录》，第四大块我们主要来谈论阳明先生心学的历史影响以及它的现实意义。

为什么要讲阳明先生的生平事迹作为第一部分呢？要了解一个人完整的内心世界，要通过他的生活世界来达成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心身统一的，心有所想、心有所定、心有所在，必然会通过你的现实的行为活动来表现。现在一句粗话会毁掉一个美女，你不经意之间的一句口头禅，也会毁掉一场面试，为什么？你的这种生活所展开的外在的行为，在你的交往对象那里，就被判断为你内在精神状态的一种外观。

孔夫子当年讲得很清楚，我们考察一个人怎么考察？听其言而观其行，“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在这个意思上面来说，我是把王阳明的整个生命过程，当做是他精神世界不断地开显的一个过程，也就是说他的生活世界，实际上就是他精神世界的外观。

当然，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就是我们今天来谈论王阳明也好，说他立德立功立言也好，或者说讲了很多有趣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神话般的这样一些传奇故事，那不是我们今天的目的，至少不是我们今天的根本目的。正因为他的生活世界的开展和他的精神世界是同一的，所以我们更重要的是需要深入与阳明先生的思想的世界，了解他的心学思想。

所以我把阳明先生的心学思想放到第二板块，那当然，阳明先生的心学思想可能非常的复杂，但是也可以很简单。我是试图在复杂和简单之间找到一条中间道路，我们了解一个人的思想，刚刚讲第二板块的内容，主要是董平转述的，董平转述的对头不对头呢？有没有断章取义呢？有没有歪曲呢？最好我们听阳明先生自己说。

所以第三板块的内容，我和各位朋友一块儿去读《传习录》，尽管由于时间等等各方面的缘故，我们很难把《传习录》从头到尾三卷一字一句都讲一遍，但是我们会有选择地选出一些经典性的，能够说明问题的，对我们今天也仍然非常具有启发意义的，也能够说明阳明先生思想之特征的，那样的一些段落，来和各位朋友一块儿研读。

那么第四部分的内容，就是宏观意义上面来讲，就是阳明先生之后，他思想的国内传播，包括他的世界性传播，以及由此产生的一些影响，包括对我们今天的意义和价值，来谈一些我个人的想法，仍然回归于现实。这就是我们整个课程的基本架构，在讲述的过程当中，我也欢迎各位朋友随时批评，我们应该也有一些讨论和互动。

各位朋友，今天我们就算是开场白，从下一集开始，我们就将进入于王阳明的生活世界，我们将从他的童年时代开始说起。今天就到这儿，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