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买女王甘古拜：16岁被贩卖，沦为性工作者，21岁被印度总理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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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一位名叫甘古拜·科特瓦利的印度老人，死于心脏骤停，享年69岁。她的去世，原本悄无声息，但消息传出后，对印度的民众，尤其是印度的女性来说，却犹如地裂山崩。

无数印度女性因为她的离开而哭泣，这些女性中，有数十万人是印度的性工作者。人们为她立碑画像，她的肖像，已经在印度最大的红灯区卡马提普拉，挂了50年之久。时至今日，很多印度女性还在家中挂着她生前的画像，对她顶礼膜拜，就像在膜拜一个神祇。

这位名叫甘古拜·科特瓦利的女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在女性地位如此低下的印度，她的死亡能引来数万人痛哭送行？死后还能立碑立传，被当地人“封神”？

在甘古拜·科特瓦利身上，有三个明显的标签：妓女、黑手党、被印度总理接待过的社会活动家。因为这三个相互矛盾的标签，甘古拜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她的故事也被拍成了电影《甘古拜·卡蒂娅瓦迪》，在今年年初面世后，迅速在全网爆火。借助这部电影，我们得以窥探这位现实版大女主波谲云诡的一生，其实她这一生远比电影还要精彩——

1、家境优渥，却因“恋爱脑”被贩卖至妓院

1939年，甘古拜出生于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的一个律师家庭。律师在印度是十分受人尊敬的职业，甘古拜又属于印度的高种姓人群，所以她从小没有经历其他印度女性遭受的困苦，在父母的宠溺和蜜罐中长大。

甘古拜的父亲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儿寄予厚望，为她取名“甘加”（印度圣河恒河也发此音）。因为甘古拜的长辈不是律师就是老师，这样一来，甘古拜也有了接受教育的权利，这对上世纪40年代的印度女性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时候甘古拜并不喜欢文学艺术，独爱电影，她的梦想，是有朝一日成为当红的宝莱坞女星。或许是因为父母把甘古拜保护得太好，到了16岁，甘古拜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年方二八，情窦初开。对感情有懵懂认知的甘古拜，喜欢上了父亲的会计拉姆尼克。拉姆尼克当时28岁，比甘古拜整整大了12岁，这段情感注定不会被家人承认。

双方热恋期间，拉姆尼克哄骗甘古拜，自己想到了一个可以永远让两人在一起的方法。他声称自己有宝莱坞的门路，可以为甘古拜联系到导演，帮她去宝莱坞拍电影，天真的甘古拜信以为真。

被爱情迷住双眼的甘古拜，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夜与拉姆尼克私奔到孟买。当她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就要跟爱的男人共度一生，并拥有一个明星一样的未来时，她等来的，却是两个当地妓院的打手，以及惨无人道的老鸨。

原来，拉姆尼克声称的“片场”，是印度最大的红灯区卡马提普拉里的一家妓院。而那个骗他到孟买的男人，已经拎着她所有的积蓄不见了踪影。老鸨告诉她，她已经被拉姆尼克以1000卢比（约合人民币86元）的价格卖掉了。

甘古拜怎么也不会相信，拉姆尼克会以这样的方式欺骗自己。可是木已成舟，要知道当时卡马提普拉妓院中的女性，有94%都是被男友、丈夫甚至父亲拐卖到这里来的。

这里的女孩，超过80%不满18岁。一旦踏进卡马提普拉，她们就没有了回头路。逃跑的，一般都会被抓回来暴打侮辱，即便侥幸回家，家人也不会接受她们进入家门，有些私刑泛滥的土邦，甚至会将她们吊死。

甘古拜反抗不从，随即遭受暴打。她绝食寻死，最终也没有成功。等了足足一个星期，甘古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妥协认命。她将自己的本名“甘加”改成了“甘古拜”，开始涂脂抹粉，学着其他妓女的样子，站街揽客。

2、成功跻身“头牌”，却被黑帮强奸暴打

像甘古拜这样高种姓的“大家闺秀”，在妓院是很受欢迎的。她身上有一种印度底层妇女没有的诗书气质，所以很快就接到了第一个客人，接着是第二个……甘古拜的生意越来越好，名声也越来越响，有很多男人慕名而来，妓院的门槛都快因为她被踏破了。

可是客人虽然很多，到甘古拜手中的钱却少得可怜。拼死拼活，她们只不过是老鸨赚钱的工具。干了一段时间，甘古拜终于明白，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于是她充分发挥自己的社交技能，从客人的口袋里掏钱，然后默默存进自己的“小金库”，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靠这些钱翻身。渐渐地，甘古拜积攒的财富越来越多，在卡马提普拉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可有时候，名声并不是好事。很快，厄运便找上了甘古拜。19世纪50年代的孟买，与其说是在政府治下，不如说是被黑帮管控。尤其在卡马提普拉，黑帮才是实打实的话事人。

名声在外的甘古拜引起了一个黑帮小弟的注意，他两次找到甘古拜。第一次，他在妓院中对甘古拜暴打并将她强奸，第二次她更是在深夜前往下了众手，直接将甘古拜打进了医院。

受了重伤的甘古拜，在人生的濒死时刻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想要活着，再也不能这样任人宰割。于是，她想到了一条常人不敢想的路——去找黑帮老大，为自己讨回公道。

3、与黑老大结为干兄妹，一跃成为“孟买女王”

在当地，因为利益错综复杂，帮派横行，但“帕坦帮”的老大却与众不同。这个黑老大名叫卡里姆 · 拉拉，他手下的黑手党虽然杀人越货，绑架勒索，贩卖毒品，制造假币，无恶不作，但为了维持自己在当地的形象，卡里姆 · 拉拉又十分会做“面子工程”。

他会利用黑帮的力量去“匡扶正义”，比如他曾举办过一场名叫“durbar”的活动，就是让人们对他反映生活中的问题，然后他会尽自己所能在经济或其他方面予以援助。所以在孟买的三大帮派中，卡里姆·拉拉威信很高。

甘古拜自然知道卡里姆·拉拉的事，所以她希望这位黑帮头目，能帮自己找回公道。一次偶然的机会，甘古拜终于在卡里姆·拉拉的门前堵到了他。鉴于甘古拜的名声，卡里姆觉得她并不适合出现在自己的客厅，于是吩咐手下将人带上露台，等自己忙完了再去询问。

卡里姆忙完后，发现露台上的甘古拜直挺挺站着，仆人提供的食物她也一口未吃。问及为什么不吃东西时，甘古拜说，自己会弄脏餐具。这让卡里姆对甘古拜多了一些兴趣和耐心，于是屏退左右，让甘古拜从头说。

听完甘古拜的讲述，卡里姆觉得这件事实在太小，轮不到自己出手。没想到甘古拜急了，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为她展示了自己身上可怕的淤青和伤疤。这让卡里姆震惊，他找出了那个施暴的手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教训了他，并向甘古拜表示，如果以后还有人找她麻烦，可以找他。

这番话，无疑是要“罩着甘古拜”的意思。自从被拐卖以来，甘古拜从未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大仇得报后，甘古拜掏出一根保护绳rakhi，系在了卡里姆手腕上。

这是印度的一种习俗，表示女方对男方无条件的信任，跟我们文化语境里的“结义兄妹”差不多。腥风血雨中的卡里姆，从未被人如此对待，他也善心大发，不仅送给甘古拜一辆豪车，还将卡马提普拉红灯区的“地盘管理权”交给了她。

就这样，一个底层任人宰割的妓女，一跃成为整个卡马提普拉的大姐大，成了被所有人敬畏的孟买女王。

4、致力于底层性工作者权利，一句话让印度总理无言以对

实现阶层跃升的甘古拜，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切冲昏头脑。掌控整个红灯区的她，从未忘记自己受过的屈辱，所以她开始改善整个红灯区妇女的生活环境，并给了她们选择的权利。

对手底下的姐妹，甘古拜也几乎仁至义尽。对那些跟自己一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贩卖到妓院的女孩，甘古拜会让她自己选择去留。

如果选择回去，她会给她们路费。如果选择留下，她会为她们提供干净、整洁、有尊严的工作环境，让她们免于被其他人压榨。

她为红灯区的底层性工作者们开设银行账户，教她们存钱，让她们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每逢节假日，她会带着她们去吃饭、唱歌、看电影，让她们过上和正常女孩一样的生活。

她会向当地的各种政府组织筹集善款，用以改善那些出生在红灯区儿童的生活条件。她不仅让男孩女孩平等，更给了所有孩子接受教育的权利。

因为有“卡里姆老妹”的头衔，黑帮成员也不敢在卡马提普拉胡作非为。即便有闹事的，甘古拜也会当场和他火拼，以保护手底下的女孩不受伤害。数以万计的性工作者和小孩子们对甘古拜都感恩戴德，有不少孩子直接叫她“母亲”。

1960年初，住在卡马提普拉附近的居民抗议，认为当地的红灯区会影响附近女子高中里的学生，强烈要求红灯区全部搬迁。虽然卡马提普拉是滋生罪恶的温床，但它同时也是成千上万底层性工作者的家园。离开这里，这些人将无处可去，只能面临流浪的境地。为此，性工作者们请愿，希望甘古拜为她们主持公道。

甘古拜欣然前往，面对全国媒体，21岁的她发表了振聋发聩的演讲，抨击了印度社会对底层阶层的不公，呼吁政府出台法律保护性工作者的生存权益。甘古拜的演讲惊动了当时的印度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为了降低影响力，尼赫鲁邀请甘古拜进行了一场私人会面。

谈话中，尼赫鲁讥讽甘古拜，你本可以找个好人嫁了，为啥要干这一行？没想到甘古拜回了一句：如果您准备让我成为尼赫鲁夫人，我愿意永远放弃我的事业。

尼赫鲁很吃惊，没想到一个妓女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但甘古拜随后笑了笑，表示自己在开玩笑：“说教总是比实践容易。”之后的谈话中，甘古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述了性工作是红灯区女性生存的唯一方法，如果她们放弃这一行，没有行业或家庭会接纳她们的事实。

会面结束后，尼赫鲁答应甘古拜将调查此事，卡马提普拉最终得以保住。此事过后，甘古拜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敬仰她的女性纷纷在家里挂起了她的肖像，甚至有人为她立碑雕像作纪念。

在卡马提普拉，没人称她为“黑手党女王”，大家更乐意用“卡马提普拉夫人”这样的尊称来称呼她。2008年，69岁的甘古拜因心脏骤停去世，她涤荡起伏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3年后，《孟买黑手党皇后》出版。甘古拜生前领养的一个妓院孤儿曾出面告诫大众，不要以为甘古拜是“圣人”。他告诉此书的作者侯赛因·扎伊迪，甘古拜也抽烟喝酒烂赌，并表示人们只是选择性忘掉了她的“阴暗面”。“毕竟，她最终还是经营着一家妓院”。甘古拜的养子如是说。

书籍出版后，在印度社会反响很大，有印媒评论它“充满了令人兴奋的细节”。不过，甘古拜虽致力于提高印度性工作者的权益，但在印度的整体社会氛围下，收效甚微。

在她死后，卡马提普拉几乎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因为巨大的影响力，这部小说最终改编为电影，甘古拜的养子养女们曾向法院提交过一份申请，要求暂缓影片上映，理由是对自己的正常生活造成了负面影响，但电影最终还是上映了。

讽刺的是，此片上映之时，还遭到印度孟买当地的抵制。认为片中涉及的拐卖、暴力以及性工作者等内容，是对孟买的抹黑。就连女主阿莉雅·布哈特也受到牵连。

不少人觉得，甘古拜似乎并未改变什么。但在印度，一个小女人能逆袭成大女主，并为女性工作者谋福利，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这也是为何甘古拜离世这么多年，依旧被无数印度女性崇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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