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中的那些烈士都是我们当年曾经学习过的榜样,他们为保卫祖国保护集体财产而献身,至今还长眠在祖国的边疆。金训华、张勇,还有扑灭山火的英雄集体……四十多年了,再次看到他们的事迹,又一次激动了我的心,使我想起我参加的那次打火。
从我们插队到这里年年都听说有大火烧过边境,有时听说原始森林着火了,要组织人打火;有时在地里干活就看见西北天空有遮天的白烟,“阿尔山又着火了”我们生产队没赶上过派人参加打火,可是我听老乡说所谓打火主要是用拖拉机翻地,沿边境翻出几百米上千米宽的隔离带,阻止火从境外烧过来。真要是森林着了火,人是靠不上前的。这些话当时只是随便听听罢了,后来真的遇上火就体验到了。
那年秋天刚把玉米割倒还没往回拉,下午我们都在村边干活。不知是谁最先看到的,喊了一句“山上着火了”我们回头一看,不好了!一股山火从北面的山坡背后烧过来了!借着风势那火就像是从山顶上跑下来的。正在干活的老乡们和我们知青拿着铁锨冲上山坡时火已经烧进了玉米地,大家七手八脚用铁锨不断拍打还是不赶趟。地边还有肩头高的线麻籽,赶紧撅几棵攥成一把左右横扫上下拍打。那火从坡顶下来时只有大约膝盖高,因为土薄草稀,可烧进玉米地就不一样了。一阵风刮过来,火苗一蹿一人多高,离着两三步远就觉得脸上炙烤得热乎乎的。迎着火打是不行了,赶紧绕过火头顺着风追着打。顺着山坡的地势,玉米地的下边是通往山沟里的大车道,有一丈多宽,恰好构成一道天然的防火隔离带。抓住这个机会加紧扑打,把火控制在一块地里,不久就把明火扑灭了。过了火的玉米地一片焦黑,夕阳下还有残火一阵一阵地闪着红光。说不定哪阵风一吹,随时都可能使火再烧起来。宜将剩勇追穷寇,绝不能让它死灰复燃。“千万别大意!把脚底下的余火着实踩踩!”大家互相督促着,用脚把一处处放红光的、冒白烟的炭火一一踩灭。这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打火。后来听说了是后山有人在地边烧黄豆吃,不慎跑了火,并不是有什么人“蠢蠢欲动”的“新动向”。
那个年代虽然是和平时期,可仍然是“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展览中有一位兵团的烈士就是在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又去帮助食堂挑水,挑到第三挑时不慎失足滑到井里牺牲的。北大荒的冬季冰天雪地,一桶水从井里打上来如果不及时挑走就会连水带桶一起冻在地上。每打一桶水就会在井口和井台上结一层冰,过不了几天井台上一层一层结起来的冰就能长成个大圆馒头,井口也挂满了冰,有时小得只能勉强放进一只水桶,口小肚大,掉下去甭想自己爬上来。那几年我在勿布林年年如此。我们村有三口井,村里的两口有辘轳,虽然冬天井台也结满了冰,可好赖有个手扶的地方。我们集体户住村边,住的房子和打水用的井都是原先一个砖厂的。砖厂为了引水和泥方便把井台堆高了好几尺,水比村里的井都深。原先绞水用驴拉水车,他们一走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井台。实际上,冬天打水掉井的危险不光在于冰滑,天寒地冻的时候很少有人出屋活动,掉在井里呼救多久才能有人听见真是难说。那时我每次上井台挑水都意识到这种危险,所以格外小心,即使是习惯了也不能分心。两脚站在冰坨的最高处,无论摆桶、提水的动作有多大,稳稳把握住重心在脚掌不含糊。两手左右开弓也得五六把才能把一桶水提上井口。也许是我命大,这种事天天做,危险只是潜伏着,并没有发生。
不过有一次我们组真有一个女生掉下去了——不是掉进井里,是掉进菜窖里。那也是我们插队的第一个冬天,我们住在生产队院里,房后就是场院,我们在场院边上挖了一个七八尺深的菜窖。那几天轮到那个女生做饭。大家吃完晚饭好一阵了,天也大黑了,忽然发现怎么做饭的不见了?哪儿去了?大家赶紧分头去找。村里村边找了个遍,最后有人在场院里听见有微弱的呼叫声。走近一看原来是那个女生掉进了自家的菜窖里。她做完晚饭趁大家吃饭的空儿去场院背些苞米秸准备第二天起早做饭用。天大黑了又没月亮,场院里的苞米秸被牛踩成一大摊,我们的菜窖都快被埋上了。菜窖已经棚了顶,刚装了半下子土豆,窖口还敞着没盖盖儿。她光顾了摸黑划拉柴火,怎么也没想到会掉进菜窖里。直到我们把她从窖里拉上来,她说不定在窖里喊了多半天、有多着急呢!要是没被人及时发现会怎么样呢?当天晚上我们知青组就增加一条新规定:大家今后互相多关心,组里有人不见了马上找,防止发生类似事件!也就是靠了这种团结互助精神,我们杜绝了“那些不必要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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