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轨迹（骑马）——叶慧文

沉淀了四十多年的记忆一旦激活，那青春的轨迹，那刻骨铭心的岁月，那沧桑厚重的历史，便翻腾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我们开阔了视野，锻炼了体魄，锤炼了意志，增长了才干。在这里回忆两段难忘的经历，既是写实，亦是追梦……

 骑马

生活在城市的年轻人要想潇洒地骑回马，可不是件容易事。而我在内蒙古科尔沁大草原插队的日子里却痛痛快快、风风光光地骑了无数次的马。那是在1970 年初，经过一年多的历练和考验，我被大队评选为乌兰毛都公社和科右前旗两级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参加会议要到公社和前旗的所在地。第一站是从阿林一合大队到乌兰毛都公社，单程就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牧区来往的交通方式很单一，人多时大队就派辆马车送去，人少时就各自骑马去了。这次去公社开积代会的只有大队书记、大队会计和我，于是我就有了可以骑马翻山越岭、驰骋奔腾大半天的机会。我十分高兴，兴奋得一夜也没睡好觉。其实不只是高兴，更多的是紧张，是害怕！因为我骑马已经摔过好多次了。这次跟书记、会计一路同行，若再摔下来该多尴尬、多没面子啊！那时我争强好胜，干什么都不甘服输。在接羔场，配种站干活时，有需要骑马去干的活我都抢着去！所以基本掌握了骑马的要领。一次接羔场捡到一匹大骒马，这是一匹从军马场跑丢的马，没经过系统的驯化和调教。用老乡的话说，这马毛得很！当时去接羔场干活的男人都有马，剩下的已婚妇女没把握骑它，所以牵来问我敢不敢试试？无知便无畏，我哪里知道这马的厉害，马上借来鞍辔骑了上去，撒了欢儿地向草甸子跑去。没想到这马在草原上跑惯了，刚跑上村外的一段土路就毛了！尤其看到路上的石头、马粪之类的杂物，立刻惊得尥起蹶子来，我跑得正美呢，冷不防就被甩出好远。我不服气地翻身骑上去再跑，挨了几次摔以后，我逐渐摸着了它的脾气。一天队里让我骑这匹马到德佰斯车站给它钉上掌，一上路它就不顺溜，好像还要与我较劲，高高扬起前蹄，昂首长嘶。这时，我双腿踩蹬紧夹马肚，死死拽住缰绳，总算顺利地骑到了钉马掌的店铺。这匹生个子马从来没钉过掌，被捆在柱子上时还算老实，钉完掌师傅刚把缰绳交到我手里，它就疯了似的狂奔起来。刹那间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拽住缰绳，拼命与它赛起跑来，我上学时经常参加短跑比赛，速度尚可，这回派上了用场！我拽着缰绳随着它奔跑起来，猛然看到德伯斯车站前有一棵又高又粗的大树，到了跟前急中生智绕着转了三四圈，把缰绳牢牢得缠在了树上。随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快帮帮忙啊！马毛了！瞬间汗如注泪如雨，那惊恐，那无助，至今难忘！很快一位蒙古族大叔赶过来，抡起鞭子一通猛抽，然后解开缰绳飞身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驯起马来。不一会儿的工夫，这匹桀骜不驯的马就服服帖帖的了。回去的时候我虽然仍惊魂未定，但还是硬着头皮骑了它一路。

听说我要骑马到公社去开会，热情的蒙古族老乡送来漂亮的丝绸腰带，并帮我紧紧扎在腰间，告诉我说：跑这么远的山路，若不扎好腰带五脏六腑都会颠出来的！听后一股热流暖遍全身！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上路后腰带果真发挥了作用，骑在马上感觉身段矫健了许多。乌兰毛都公社地处科右前旗北部，连绵起伏的群山丘陵，牧草丰美、溪水潺潺，是世间少有的无污染，无鼠害，无沙化的草原牧场。驰骋在这山清水秀的人间仙境，呼吸着富氧的清新空气。观赏着如诗如画的景色，美轮美奂，仿佛漫游画中。追着两位高超骑手飞奔。时间一长，紧绷的身体颠簸得支撑不住了。两腿内侧被脚蹬绳磨出了血，肚子里翻江倒海，我强颜微笑，咬紧牙关坚持着。晌午时路过金关柱书记的亲戚家，他带我们进去休息了片刻，喝过热奶茶吃了饭。再上路时又精神焕发了。我当时就想，多亏细心的老乡帮我系了腰带，不然就惨了。后来我们还遭遇包上牧羊犬的凶恶追咬，我们都有惊无险地摆脱了。据说骑马如遇到马跑不过狗时，一旦被咬住马尾巴，马受到惊吓会把人甩出去很远。

还好我们坐骑的速度赛过了狗，顺利安全抵达会场。我忘不了自己策马扬鞭的骄人风采；更忘不了那条紧系着我和蒙古族同胞缕缕深情的绸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