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距离我随父母举家北迁,从浙南的温州来到浙北的桐乡只有几个月的光景,向往独立的我,执意要一人外出工作,不放心的父母为我选择了据说离梧桐镇最近的一个镇:濮院镇。
那时的濮院镇,很简单很美,小桥流水和古银杏树令人心醉,后来,当我读到木心的《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脑海里便浮现出当时濮院的场景,银杏叶慢慢地飘落,从天空划过阳光的间隙,慵懒的光线,象指尖划过琴弦,余音袅袅。
那时候的小镇真的很简单,没有羊毛衫市场的喧嚣,小镇简单的只有几条不长的街道,电影院、新华书店、邮电局、百货店似乎全挤在一条街上,镇上唯一的旅馆就在我工作单位濮院邮电局的斜对面,邮电局很小,接我的师傅告诉我:单位没有食堂,我需要搭伙在对面的旅馆食堂里,他指了指对面的旅馆,递给我一叠饭票,把我留在二楼的一间宿舍,独自走了。
因为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刚开始的时候,中午我是会乖乖地去对面的旅馆食堂排队买好饭回宿舍吃,时间长了,旅馆食堂又贵又不可口的饭菜让我渐渐失去了兴趣,工作之余,在小镇上漫无目的闲逛,成了我最初的小镇觅食生活,清晨的濮院,街上会有一种当地人称为“精粉头”的小吃,是那种剪得短短的粗粉丝,在大铁锅煮得亮糯温软,有食客过来,盛起一碗,佐料是事先煮好的猪肺、心肚之类,切成丝条状,老板随着客人的心愿放入,汤中再加一勺猪油和葱花,一碗入肚,从胃暖到心。到了傍晚下班,街角的面摊成了我时常光顾的地方,那个面摊头很小,老板是地道濮院人,说话的音调弯弯,还总喜欢往下拖着长腔,当地人很少说普通话,我因为小时候在上海生活过,一开腔便被识破,每次一到面摊,老板就会笑嘻嘻地说:“上海小姑娘来尼?”我站在一旁看老板烧面,八十年代,桐乡小锅面开始盛行,他的面就是小锅面,有不少品种,但有一种配料是绝对不变,那就是当地的咸菜,咸菜肉丝面、咸菜大排面、咸菜大肠面,让我看来最多最经典的是咸菜油渣面,1角2分钱一碗,软软的油渣在鲜香的咸菜汤面里,撒上一层碧绿的葱花,是舌尖上的盛宴,这种诱惑的代价是我接近月底就会入不敷出,总有那么几天白饭就着酱菜的日子,印象中小镇副食品店的酱菜也是品种丰富价廉物美,各式酱菜咸中带甜,真是年轻好,什么都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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