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读新浪潮代表作品《光明王》——科技的终点竟然是魔法？

《光明王》：科技发展的终点竟然是魔法？

讲述人：安放

撰稿人：晨旭

今天要讲的是《光明王》。这本书大概18万字，我会用25分钟的时间来为你解读。

相信你小时候一定听过很多神话故事，流传最广最受欢迎的很可能是《西游记》里，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的故事。不过随着我们逐渐长大，系统地学习科学知识后，你可能会感觉儿时的幻想破灭了，科学告诉我们东海里并没有一根可以塞进耳朵眼儿里的定海神针，吃了唐僧肉也不可能长生不老。但今天要说的这本小说《光明王》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一本最注重科学精神的科幻小说，但它却能重新燃起了我们小时候的幻想，《光明王》告诉我们，天上的神仙可能真的存在，人人期望的生死轮回、长生不老也有科学的影子。总之，《光明王》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视角来思考科学和神话的关系，也重新回答了一个问题：技术发展的终点会是什么？

本书作者是美国著名科幻作家罗杰·泽拉兹尼，他一生拿过6次雨果奖，被称为科幻领域的诗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泽拉兹尼与一些科幻作家率先提出科幻小说写作应该更多从心理学、社会学等方面考虑，由此打破了太空冒险科幻一统天下的局面，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科幻新浪潮”的开端。

《光明王》就是这样一本具有开创性的小说，它打破了奇幻和科幻的界限，讲述了一个人类发展出永生技术后，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的故事。本书也对后来的科幻作品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比如著名科幻作者尼尔·盖曼和他的《美国众神》，还有我们非常熟悉的美剧《权力与游戏》的原著小说《冰与火之歌》，它的作者美国著名科幻作家乔治·马丁就曾经说过，科幻领域因为《光明王》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进入《光明王》的故事，我会分三个部分带你理解本书：

第一部分，我们通过小说故事说说，当人类实现永生后世界会是什么样？

第二部分，我们聊聊当永生技术成为最重要的资源后，为什么作者泽拉兹尼会选择用印度教来重新包装技术？

第三部分，我们从故事细节说说科学技术与神话的关系，理解什么叫做技术神性。

【第一部分】

我们进入第一部分，说到永生，也就是永远不会死去，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呢？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神话故事中的神仙，比如我们的国民偶像孙悟空、天庭的主人玉皇大帝等等，他们都是长生不老的代表。在进入人类永生的话题之前，我要先给你讲一个神话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片不知名的大地上，这里生活着一种妖怪，名叫罗刹，罗刹就像幽灵一样没有自己的肉体，所以常常抢夺霸占普通人的身体。于是天庭的众神决定一起上战场，打败罗刹，其中就包括死亡之神阎摩、黑暗女神迦梨等等。说到这里，比较熟悉宗教知识的朋友肯定已经发现了，罗刹是印度文化中的恶鬼，而死神阎摩就是我们中国神话中阎王爷的原型，它们都是印度教中的概念。关于这一点呢我们后面再解释，现在你可以先忽略这些神仙概念的来源，我们先听完这个神话故事。总之，天庭的众神一起出马，打败了妖怪罗刹，并把他们囚禁在一个类似地狱的地方。

后来，天庭的众神不仅解决了罗刹的危害，还把永生的能力赏赐给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过这种永生并不是说人的身体永远不会老去、死亡，而是需要通过天庭的轮回来实现永生。具体来说呢就是，当一个人老了或是身体出问题的时候，他就可以去神庙里找一种名叫业报大师的神职人员，这些神职人员都是天神在人间的代理，业报大师会对人进行考察，如果这个人一生都努力工作，同时又很虔诚地信仰供奉众神，那么天庭就会让这个人轮回，进入到一个新的身体中去，有点类似民间传说的转世投胎，只不过人会保留所有的记忆，这样人就实现了永生。有趣的是，这样的轮回不仅仅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就连天庭的众神也需要通过轮回更换身体才能实现永生。

过了很久以后，就跟很多神话故事中描写的一样，天上的众神变得越来越骄奢淫逸，只知道享乐，对人们的压迫也越来越严重，这时，众多天神中有一位被称为无量大神的天神看不下去了，他决定来到人间，号召人们一起反抗天庭的统治，揭开轮回永生真正的秘密。最终，无量大神来到地狱解放了妖怪罗刹，还联合死神、夜之女神等另外几位天神，发动了推翻天庭的诸神之战。故事的结局，是无量大神一方赢了，天庭的统治被推翻了，无量大神把知识、技术和永生的秘密一并散播给人间，让人类社会重新走上了正轨。

好了，听完这个神话，你可能会有点疑惑为什么要讲这么一个故事，那如果我告诉你，这就是作者泽拉兹尼在《光明王》中讲述的主要内容，你一定更疑惑，也更惊讶了，这和科幻有什么关系呢？别着急，现在，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再给你讲一遍故事。

话说在遥远的未来，人类已经掌握了太空远航的技术，一支人类宇航员小队来到了宇宙中一颗不知名的星球，宇航员们发现这里很适合人类居住，但同时也发现这颗星球上还有一种原住民生命，这种生命由能量组成，没有实体，而且经常骚扰到访的人类，所以人类就用电磁场把他们全抓起来关在一起。而这部分最早来到这颗星球的宇航员们被称为原祖，意思是原始祖先，他们的后代在这颗星球繁衍生息，经过很多年后渐渐发展为一个庞大的人类社会。这批原祖掌握了各种非常先进的技术，尤其是可以通过意识上传的方式，把一个人的大脑意识和记忆从一个身体转移到另一个身体中，从而实现永生。有意思的是，原祖们虽然不断更换身体实现永生，但他们把包括永生在内的所有高科技全都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不愿意与后代的人类分享。一方面，他们限制后代普通人类的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另一方面，他们用来自地球的印度教把自己包装成各种各样的天神，这样后代普通人类就成了拜倒在众神脚下的凡人，一个封建拜神社会就这样形成了。有压迫的地方自然就有反抗，原祖当中也有非常正直的人，一位叫萨姆的原祖决定帮助后代普通人类摆脱原祖们的控制，他一方面把先进的知识和技术传给普通人，同时又传播佛教的思想来与原祖们宣扬的印度教相对抗，最终，萨姆带领底层普通人打败了原祖，获得了解放。于是，后代普通人类就把萨姆尊称为“光明王”，这也就是本书书名的由来。

讲到这里相信你已经明白，这两个故事其实就是《光明王》小说故事的一体两面，作者泽拉兹尼用印度教神话把一个人类太空殖民的故事进行了重新包装。故事中最早来到这颗星球的人类宇航员自称原祖，这些原祖把印度教中的各种天神的身份加在自己身上。原祖中的领导者就自称是印度教中的三大主神，创造之神梵天、保护神毗湿奴以及毁灭神湿婆。而故事中提到天神们的坐骑、可以在天空中尽情翱翔的金翅大鸟，实际上就是太空飞船。还有故事中最核心的设定轮回永生，实际上就是将大脑意识和记忆传输到另一个身体里的技术。

最有意思的部分就是，作者泽拉兹尼还把一些我们熟悉的地球上存在的东西结合在印度教神话故事中，比如小说中创造之神梵天最喜欢的竟然是法国葡萄酒，而天神们还会想抽烟，听钢琴曲《蓝色多瑙河》等等。作者泽拉兹尼通过这种方式打破了奇幻与科幻创作的界限，也从故事层面回答了一开始我们提到的问题，当人类掌握永生的技术后，将会发生什么。泽拉兹尼认为当人类通过意识上传、更换身体这种方式掌握了永生的能力后，技术将会变成类似宗教的资源和统治工具。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类原祖或者说作者泽拉兹尼为什么会选择印度教来包装科学技术呢？而技术又是如何沦为统治工具的呢？

【第二部分】

下面我们就进入第二部分，说说科技和宗教神话的关系。在《光明王》的故事中，通过星际远航到达不知名星球的第一批宇航员，发展掌握了非常先进的科学技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通过意识上传实现永生的技术。在这种情况下，作者泽拉兹尼认为，人类社会旧有的对错、正邪等概念都将不存在，我们都说，一个人最珍贵的财富就是青春和时间，那现在拥有了无限的生命之后，对人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没错，就是永生这种技术本身。可以说，谁掌握了永生技术，谁就拥有了一切话语权，所以，这批人类宇航员选择将永生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一个以技术崇拜为核心的乌托邦社会就形成了。

在这样一个社会中，这批掌握了永生技术的宇航员应该采用一种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来管理后代的其他人类呢？《光明王》故事给出的答案是：把技术包装成宗教，建立一个等级分明，下层人努力奉献，顶层掌握技术的人尽情享乐的社会。可是，世界上有这么多宗教，泽拉兹尼为什么要选择印度教呢？

我们有必要先简单了解一下印度教是一个什么样的宗教。顾名思义，印度教发源于印度文化，它的历史很悠久，实际上，印度教不仅仅是一种宗教，也是印度社会的一种生活方式。这里我们重点看一看印度教中和《光明王》故事有重要关系的三个特点，这三个特点也就是泽拉兹尼选择印度教的原因，它们分别是崇拜神、种姓制度以及宣扬生死轮回。

先说崇拜神，印度教是一个多神教，它有三大主神：创造之神梵天、保护神毗湿奴以及破坏神湿婆，除此之外还有包括火神阿耆尼、死神阎魔等等意义不同的次要神。回到故事中，到达新星球的这批人类原祖，数量众多，在构建顶层领导组织的时候，印度教的众多天神就给了原祖们足够多的身份选择，而且还可以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和工作特点来分配相对应的功能性天神的身份。比如原祖中有一位工程师发明家，非常擅长制造各种武器，于是他就被称为“死神阎魔”。

第二个特点是种姓制度，这是一种源自古印度社会的分级制度，印度教的信徒被分为四个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前两个等级主要是宗教祭司和各种贵族；而后面两个等级就是平民，他们主要负责农业、手工业等生产工作，以供养前两个等级的人和天神。作者泽拉兹尼认为，这样严格的分级制度完美符合原祖人类的需求，既可以非常方便地一层层管理后来的普通人类，巩固自己的统治；还可以尽情的享乐，剥削后代普通人，让他们从事劳动生产供养自己。

第三个特点就是，印度教是宣扬因果报应和人生轮回的。印度教认为生命是生死轮回无穷无尽的，你这一段生命过得如何主要由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决定。结合上种姓制度，印度教徒就会相信做好事、努力工作就能在下一辈子升为婆罗门，而做坏事则会让人变成最低等级的首陀罗甚至动物。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巧合的，这种宗教不是正好可以匹配故事中的永生技术吗？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故事中这批原祖人类掌握永生的技术后，为什么要选择印度教来打造一个半封建的宗教社会了。作者泽拉兹尼通过这样一个故事，让科学和宗教非常自然地贴合在一起。这其实是有一点违反我们直觉的，因为在我们的一般认知当中，宗教和科学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东西。宗教主要由各种神话故事和特殊的思想体系组成；而科学是强调理性和客观的，历史中人类的工业革命也正是因为文艺复兴，让人们摆脱了基督教的束缚，人类科学技术才得到了快速发展。泽拉兹尼是如何把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概念统一在一起的呢？这里就要说到作者在《光明王》的故事中给我们提供的一种全新的视角：技术神性。

【第三部分】

接下来，我们就进入第三部分，通过小说故事的细节说说，什么是技术神性，以及人类技术发展的终点是什么。

我想请大家先思考一个问题，在你的想象当中，未来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其实这个问题也是科幻小说的一个经典命题，在我们熟悉的电影《星球大战》中，未来世界是人类在群星之间开疆拓土，驾驶宇宙飞船大打出手的样子；在另一部电影《黑客帝国》当中，未来人类生活在计算机模拟的虚拟空间中，肉体成了机器的奴隶。但是，就像《三体》的作者刘慈欣在评价《光明王》时提到的，很有可能各种科幻作品和我们想象中的未来都错了，因为我们都是基于科学技术在想象未来，我们忽略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未来世界压根儿没有技术，或者说科学发展的终点就是我们人类再也感受不到科学技术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只能感受到一种神力和神性。《光明王》的故事就给我们展现了这样一个世界，作者泽拉兹尼实际上创造了技术神性这么一种概念，下面我们就通过小说故事中的几个例子来理解这个概念。

在小说故事中，天庭的众神是有分工的，比如火神、风神、死神等等，前面我们提到，本质上这些天神都是远航过来的人类，他们是通过技术把自己包装成天神的。但这种技术有外在和内在两种原理，先拿火神阿耆尼来做例子，从外在原理来看，他随身带着的那根喷火器就跟“火神”十分搭配；但内在方面，阿耆尼还用一种非常先进的技术改造了自己身体，他可以不用任何道具或者机器，只需要盯着一个东西看，用意念就可以让它着火。再比如，小说中的风神伐由，当需要大规模降雨的时候，她可以用飞行器进行人工降雨，但同时她本人也可以只依靠意念，就控制自己身边的空气状态，从而制造大风之类天气。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以传统的技术概念去理解他们的能力，就会觉得，这不是就是超能力吗？

除了用意念改变物体的物理状态，小说中还有思想控制这样的例子，比如之前我们提到的罗刹，这是一种能量态的生物，他们可以附身到普通人的身体里，控制你的大脑意识，一般的武器和其他天神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我们的主角光明王，恰好拥有控制电磁场的能力，所以他可以用电磁场把这些没有实体的能量生命约束起来或是消灭他们。再比如小说故事中有一位天神幻王摩罗，他可以催眠其他人，制造幻象从而控制别人。你看，控制电磁场这种技术的外在形式我们还可以理解，但像催眠术这样的内在形式我们就无法用传统技术概念去理解了。

英国著名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曾经说过：“任何技术只要足够先进，那就和魔法无异。”就像古人，肯定无法理解我们用现代科技造出来的飞机和手机，他们只会觉得这是神话中才有的东西，但我们肯定不能否定飞机和手机是科学技术的产物。所以就像作者泽拉兹尼描述的那样，在未来世界，科学技术终极发展之后，我们很可能就感受不到科技的存在了，我们只会把它看成一种魔法或者说一种神性。这就是《光明王》中所创造的技术神性这样一种概念。

好了，《光明王》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最后我简单总结一下本期音频的内容。

第一，我们知道作者泽拉兹尼采用一种打破科幻与奇幻的写作手法，用神话故事的方式讲述了一个人类获得永生的技术后，发展出一个封建拜神社会的故事。

第二，我们知道了，因为印度教有多神崇拜、种姓制度以及轮回生死这三个特点，所以泽拉兹尼选择了印度教来重新包装人类技术，使得科学和神话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最后，我们了解了，当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也许我们就感受不到技术的存在了，理解了技术神性这个概念，我们就可以更好地理解，为什么技术发展的终点，可能就是魔法和神性。

好了，《光明王》这本书就为你解读到这里，本期节目由八光分文化和喜马拉雅联合制作，感谢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