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巨星的陨落

结局随着1727年春终于到来。牛顿在3月2日前往伦敦丹鹤庭出席会议，康杜伊特在会所迎候牛顿，还告诉他看来气色不错，牛顿笑着回答他前一个星期都睡得很好，从晚上11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8点，中间都没有醒过。但是往返伦敦的旅途劳顿显然是过度了，牛顿一回到肯辛顿的家里就生病了，只好躺到床上。米德医师被请来了，康杜伊特也赶到牛顿床前。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牛顿时而处于半昏睡状态，时而相当清醒。清醒的时候，他能够和来访的亲朋好友谈话，“虽然汗水一滴滴流下他的脸孔”，但他的外甥女婿告诉别人：“他从来不会埋怨，也不呻吟，更没有显露出一点儿暴躁和不耐烦的样子。在剧痛之间的短暂间隙中，他还强作笑颜，用平常的愉快样子谈话。”

有一次在神志稍微清醒的时候，牛顿告诉他的外甥女婿，说他不打算接受临终的宗教仪式了，此事令康杜伊特感到非常困扰，他不得不为他的英雄编织理由。后来他写道：“他的一生可说都是为了下一阶段做准备。”换句话说，他相信牛顿和常人不一样，其一生与造物主的关系良好，故而没有什么可以忏悔的。康杜伊特自己可能没有发觉，他这样的宣告等于为牛顿身后故意歪曲的历史定调。牛顿内心的冲突，被这位伟人的亲信从一开始就加以掩盖，此后牛顿的追随者继续制造各种传说，不久它们都成为不朽的牛顿传奇——传说中道德严谨、如神一般的天才，只应用他纯净的智慧，成就了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突破。牛顿于1727年3月20日逝世，三天之后，《皇家学会日志》中记载：“由于艾萨克·牛顿爵士去世，主席职位空缺，本日会议取消。”

康杜伊特成了牛顿遗嘱的执行人，牛顿的流动资产大约值3.2万英镑，平均分配给他的8个侄儿侄女和外甥，伍尔斯索普的庄园则留给“最亲的家族”。邻近的科尔斯特沃思的一位牧师梅森替他找到了这样的一个家族，那是老艾萨克·牛顿的亲戚，另一个叫作约翰·牛顿的人。梅森将此人的详细资料通知康杜伊特，但是这样形容此人：“上帝知道他是如此伟大人物的不合格代表，可是这种情形屡见不鲜。”这次梅森也真的说对了，约翰是个赌徒兼酒鬼，继承的这么一笔财产正好让他挥霍精光，他最后死于非命。他在一个喝得烂醉的夜晚，于回家途中跌了一跤，被他自己的烟斗插进喉咙，窒息而死。1727年4月4日，艾萨克·牛顿下葬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扶棺者是一群显赫人物，包括首席大法官蒙特罗斯公爵、罗克斯伯勒公爵，以及彭布罗克伯爵、萨塞克斯伯爵及麦克尔斯菲尔德伯爵等。1731年，牛顿的后人为他建立了一座巴洛克式的纪念碑，它至今仍耸立在大教堂的一侧。纪念碑所在的园地从此成为著名科学家的最后安息之地，除了牛顿，还包括达尔文、麦克斯韦、法拉第及其他杰出的英国科学家。

纪念碑是由肯特（英国建筑师、造园家、画家）设计的，它表现出牛顿一生多方面的工作与成就。景观中有一群小天使，其中一个玩弄棱镜、一个玩弄望远镜，还有一个手拿一枚新铸的金币。有一个天球上标示出1681年彗星的运行轨道。牛顿的浮雕是整个纪念碑的主体，他被一群小天使围绕着。他严肃地倚着四本成垒的书，书名是《神学》《年代学》《光学》《原理》。令人瞩目的是，名为《炼金术》的书却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