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暮年的牛顿

不同于这本传记的中心（即牛顿获得重力理论的部分启示得自他探索炼金术和古代《圣经》神学），那些指称牛顿越界进入妖术的揣测，则缺乏了坚实的证据支持。但是，一些偶然发现的旁证，倒也提供了有趣的可能性。康杜伊特在牛顿的余生腾出许多时间陪伴牛顿，他的记事簿提供了关于牛顿晚年时的许多内情。除了焚稿事件，还有许多记载了关于牛顿身体日渐衰弱的经过，那是现今能见到的最好资料。记事簿中这样写道：他不吃肉，主要是靠肉汤、青菜和水果维生，胃口也不好。1724年8月，他毫无痛苦地排出如豆子一般大的结石，分成两粒一先一后排出，之间还隔了相当长的时间。1724年年底至1725年1月，他患了肺炎，咳嗽得厉害，因此我们费了极大唇舌劝动他搬到肯辛顿租屋居住。他在那儿度过了第84个年头，并受痛风折磨。几年前他害过一次轻微的痛风。这回他痊愈了之后，身体明显比近几年来都好。他发现肯辛顿的空气对他的身体有益，便保留那栋房子直到他死为止。

尽管他的病痛越来越厉害，但到最后的几个月，牛顿甚至还抱着回来做科学研究的念头。有一次，他和哈雷谈话，提到他与弗拉姆斯蒂德争论的往事，他说他正考虑“再碰一次月球”。他的一个侄儿本杰明·史密斯（他同母异父弟弟本杰明·史密斯的儿子）有时会来伦敦陪他住一段时间。有一回，他对这个侄子说，他仍然会去“摸摸各样金属”。不过，那些也许只是一位老人的梦想而已。牛顿也有迁回伍尔斯索普老家居住的念头。1726年4月，当斯蒂克利告诉牛顿他正计划搬到那儿去时，牛顿表示很有兴趣，甚至请斯蒂克利打听一下，教堂东边文森特太太（儿时玩伴凯瑟琳·斯托勒）住过的房子，现在是否租得到。根据一些说法，暮年的牛顿变得多愁善感。一个亲戚记得他“十分喜爱小孩与他做伴”。康杜伊特也说过：“悲哀的故事常常引他落泪，对人或对动物的残暴行为都令他震惊，他喜欢把对待人和动物应该慈悲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然而，甚至到1724年8月，牛顿仍然把造假钱的罪犯送上绞架，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当一位姓汤森的政府官员问他，是否要依照原定程序将伪币犯梅特卡夫执行绞刑时，他回函说：

我不十分清楚梅特卡夫在德贝巡回审判中被诉伪造钱币罪的情形，但是很显然，他已经被判有罪了。因此，我的谦卑想法是最好送他去受刑，这远胜于冒险释放他而让他继续制造假钱，或者教别人制造假钱，直到他再度被捕定罪为止。这种人很少会改邪归正，况且又很难缉查他们。这种既温情又无情，同时具有正反两面情绪的人，在权贵人物中是很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