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细细地听｜诗/[俄国]茨维塔耶娃｜读/夏天

像这样细细地听
诗/[俄国]茨维塔耶娃
读/夏天

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
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
像这样深深地嗅，嗅一朵
小花，直到知觉化为乌有。
像这样，在蔚蓝的空气里
溶进了无底的渴望。
像这样，在床单的蔚蓝里
孩子遥望记忆的远方。
像这样，莲花般的少年
默默体验血的温泉。
……就像这样，与爱情相恋，
就像这样，落入深渊。


【作者简介】玛琳娜·伊万诺夫娜·茨维塔耶娃，俄罗斯著名诗人、散文家、剧作家。茨维塔耶娃的诗以生命和死亡、爱情和艺术、时代和祖国等为主题，被誉为不朽的、纪念碑式的诗篇，在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被认为是二十世纪俄罗斯最伟大的诗人。
茨维塔耶娃于1892年10月8日出生于莫斯科。父亲伊凡·弗拉基米诺维奇·茨维塔耶夫是莫斯科大学的艺术史教授，普希金国家造型艺术馆的创始人之一。母亲玛利亚· 阿列克谢罗夫娜是著名钢琴家鲁宾斯坦的学生。1910年，18岁的茨维塔耶娃自费出版诗集《黄昏纪念册》，引起了不少文学前辈的关注。1912年1月，茨维塔耶娃嫁给了谢尔盖·艾伏隆，并将自己的第二部诗集《神奇的路灯》题献给他。1921年出版诗集《里程标》，集中描写对入伍的丈夫的思念。1922年，她获准出国与丈夫团聚，在德国出版诗集《别离》《天鹅营》《手艺》等。还创作了叙事诗《山之歌》《终结之歌》《空气之歌》《捕鼠者》等。
1939年6月，茨维塔耶娃携子返回苏联。但先期回国的女儿被捕流放，丈夫被控从事反苏活动而被枪决。她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诗歌翻译中。1941年8月，由于德国纳粹铁蹄迫近莫斯科，茨维塔耶娃和儿子莫尔移居鞑靼自治共和国小城叶拉堡市。1941年8月31日，诗人自缢身死。

俄罗斯是艺术的国度，油画、音乐、小说、戏剧、诗歌，都不乏杰出的大师。茨维塔耶娃是其中之一。因为政治的原因，此前她在中国知名度不高。但是一旦她的作品进入中国，立即就赢得了文学爱好者的推崇，成为朗诵活动中的热门作品。这首只有12行的短诗就是这样极富魅力的诗歌，用文字来描摹声音，用有声来形容无声，韵味无穷。我们的生活太过嘈杂，不妨静下来片刻，静静地听四周微妙的声音，听自己心的跳动，你会领略到那种用言语无法描摹的美妙。

【赏析】每次朗读这首诗，心里都会产生一些全新的感受。先看语气，“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语气细微、温婉，一往情深，她听到了来自哪里的撩人的气息呢？“像这样细细的嗅\嗅一朵小花\直到知觉化为乌有”，屏声敛息，嗅一朵花，却化作乌有，此种自言自语、欲说还羞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是在记忆的远方？是一个莲花般的少年在召唤？是内心一只可爱的小兽引领她坠入深渊？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毋庸置疑的神秘气息，让人迷恋不已。

再看意象，此诗核心意象应该是“床单”，“在床单的蔚蓝里”，此句诗，像一道光，把整首诗都照亮了，空气、远方、记忆、少年、血、深渊、渴望，一切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它的光晕之下，它穿越时空，让每一个读者看到了，一个俄罗斯少女正躺在一床带体温的蔚蓝色的床单里，做白日梦。事实上，细细品味，我们就会发现，这首诗就是年轻的茨维塔耶娃做的一个白日梦。梦的主题是爱恋。主题很古老，但意象清新、纯粹、精妙绝伦，它蕴含的余味和引发的想象，让我们好像重温了盛唐诗歌意象的美妙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