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1041 何去何从

　　樵夫放眼四顾，道：“诸位都知道，这大罗九天之中，两重天为大天尊夫妻直辖，三重天属玉清，两重天属上清，这第一重天水元界、第二重天赤火界千万年来都属于我太清一脉！”

　　他左手一点沈曦，道：“没错，当初灭杀崇恩六子的血刀和尚正是本尊变化！本尊与崇恩殿并无仇怨，多少还受过尹道人一点恩惠，我为何定要除掉崇恩殿？”他手指在此指向苍天，道：“还是上面的意思！”

　　沈曦怒道：“这不可能，师尊绝不会做如此决断！”

　　樵夫哂笑道：“沈师弟，你以为李师伯可以一手遮天？大罗九天都是那位的天下。若无那位点头，我敢如此胡为？”

　　他顿一顿道：“况且，尹道人自己逃去归墟，白捡一条性命。李师伯本以为除去崇恩六子就能平息那位的怒火，谁料想那位深恨尹道人，非要尽灭崇恩殿。为顾全我太清大局，李师伯也只有让步。他老人家是师门长辈，这种脏活自然要由我这粗人来做！”

　　沈曦闻言，泪如雨下，脸上满是不忿，心中却已经相信。樆仙子满是怜悯地看着沈曦，缓步走到了沈曦身边。

　　樵夫再看灵山诸佛，道：“如来佛祖确实是大罗天钦命界主，然他没有去三清宝境，没有参加玄元碑之战。大罗天以如来为界主，已然坏了三清道祖的规矩。三清道祖大为不满，方才有万年天劫提前降临。李师伯早有示下，黑龙、六波可困不可杀。至于西方佛老这边……”樵夫冷眼看去，嘿嘿而笑。

　　他虽未明言，大家却都明白。若如来佛祖最终胜出，一切好说。如今，太清派胜局已定，如来佛祖并未能完成大罗天指定任务。为平息三清道祖怒火，如来佛祖只能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樵夫道：“灵山佛门本就是李师伯一脉，如今将他派势力剿灭，也算返本还原。燃灯师兄，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燃灯古佛眼光踌躇，却并未移动脚跟，好一会儿道：“灵山千万信徒，二成归元觉洞，二成归极乐宫，倒有六成是大雷音寺门下。若让我为区区佛祖之名，舍却六百万弟子，恕老僧做不到！”

　　樵夫冷哼一声，又看看弥勒，弥勒稍一踌躇，走出几步，来到樵夫面前，合十一礼道：“从今日起，极乐宫从灵山脱离，自成一派。日后还请广微道兄多多照顾！”

　　樵夫脸上浮现笑意，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东来佛祖定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接引佛祖见状，扯了扯燃灯古佛衣袖，燃灯古佛犹自不肯动身。

　　如来佛祖面上恢复平静，他将观音佛祖、孙悟空推开，向樵夫一礼道：“自我执掌灵山以来，一直有个决定，只是迟迟并未宣布。”他返身看向诸佛、孙悟空，面如寒霜道：“本尊接掌灵山以来，素以推广大乘佛法为本，然燃灯古佛、接引佛祖墨守成规，屡屡抗命，已成我灵山桎梏。自今日起，将燃灯古佛、接引佛祖以及修行小乘佛法诸弟子逐出灵山。”

　　不待燃灯古佛分辨，如来佛祖又看向观音佛祖，道：“南海佛祖观音尊者慈悲济世，多行善举，堪可为尊。自今日起，本尊将佛祖之位相授，望你好自珍重，壮大我门。”如来佛祖朝远处合十一礼，道：“还请孔道友、镇元大仙、黎山老母、雪山老祖几位道友做个见证。”他又朝金吒、木吒微微点头，道：“尔等诸弟子务必好好扶持观音佛祖，莫要懈怠！”

　　见如来佛祖这一番交代，诸佛无不动容。观音佛祖还待推辞，如来佛祖摆摆手，转身看向樵夫，道：“广微施主，悟空年少气盛，难辨是非，还望你念在师出同门份上，莫要追究。至于老僧，本就是待死之人，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说完，如来佛祖跌迦而坐，垂眼闭目，不再言语。

　　樵夫微微一怔，手中开天斧不觉一缓。须臾，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佛老，好走！”

　　他大喝一声，将半身魂力灌注，开天斧上金芒大盛。诸位天尊纷纷避让。见孙悟空还站着不动，观音佛祖连忙将他衣衫扯起，二人一起退后万丈。

　　就在开天斧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之时，九天之上忽然响起一声长啸。其声非龙非风，看似轻柔，又浑厚无比，一旦传开，人人耳中如闻天音。

　　其音入耳，人人心中都是一震。灵山万千弟子更如被施展定身法一般，凝滞不动。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小白龙、唐僧等人若非是有观音佛祖、黎山老母等法力庇护，也要被定。

　　孙悟空神瞳扫视，但见自己身上，观音佛祖身上，如来佛祖身上，猪八戒、沙僧以及所有灵山万仙身上，都有点点血色光华升起。东方海平线上，一轮白日缓缓升起，一道紫光横扫天地八方，将灵山之上，将水元界中亿万血色光滑吸纳。

　　孙悟空但觉心头一轻，原本因杀戮带来得暴虐、愤怒、不甘、愁苦，在这九天慈音中消散无踪。就连樵夫手中的开天斧，也在音波荡漾之下，刀芒退散。

　　灵山之上无数尸骸、血污，也在清风吹拂下化为飞灰消散。

　　须臾，灵山百万仙佛从失神中恢复，他们茫然看看彼此，不知为何身在此处。海神宫弟子本与灵山弟子血斗厮杀，如今暴戾之气尽去，各自收拾刀剑，等候师门长辈召唤。

　　樵夫将开天斧收起，仰头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