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十章：经院学派——安塞姆：完美这一属性仅为上帝所有

第十章：安塞姆——完美这一属性仅为上帝所有

安塞姆（Anselm）出生于勃艮第王国统治下的意大利奥斯塔（Aosta），他从小就是一个虔诚的孩子，15岁时即渴望进入修道院。然而因于父亲不同意，当地的修道院长便拒绝了他的请求。母亲逝世后，安塞姆开始外出游历，最终到达贝克（法国诺曼底地区）的修道院，在著名的副院长兰弗朗克（Lanfranc）手下学习，并于1060年领受神职。3年后，兰弗朗克升任卡昂（Caen）的修道院院长，年轻的安塞姆便接任了贝克修道院副院长的职位，令许多年长且更著名的候选人大为恼火。在接下来的30年里，他着手写了许多哲学和神学著作，并升任为贝克修道院的院长。

安塞姆现被誉为经院哲学之父，并于1093年起担任坎特伯雷（Canterbury）大主教，直至逝世。安塞姆的哲学兴趣主要体现在其两本著作中的逻辑观点上，分别是《独白》（Monologion）和《宣讲》（Proslogion）。这两本书都提出了各种观点以证明上帝的存在。到12世纪，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作品被经院学派重新发现并重新解读，他们试图将古希腊思想与中世纪神学结合在一起。跟古希腊学者一样，据说安塞姆的学生都希望听到一个有关上帝存在的合理解释，而非仅仅依靠《圣经》或教义的训导。对此，安塞姆最著名的一个回答便是“上帝存在之本体论论证”，有些人将其称为哲学史上争辩最激烈的话题之一。

安塞姆解释，鉴于“上帝”一词意味着无法设想比它更伟大的一种东西，即使是不信上帝者，也就是安塞姆所称的愚人，也承认这便是上帝一词应有的意义，那么上帝的存在必然随其定义而成立。因为若假设上帝一方面是无法设想比它更伟大的一种东西，而另一方面却又不存在，则会陷入矛盾。一个被思想到却又不存在的上帝并不如一个被思想到且存在的上帝伟大，鉴于人能够清楚地想到上帝并假设它存在，因此无法设想比它更伟大的一种东西必定是存在的。

安塞姆的本体论论证简单而巧妙。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种观点非常可疑，但对于该观点错在哪里却意见不一。最早批评安塞姆的学者是同时代马尔穆捷本笃会修道院一位名叫高尼罗的修士（Gaunilo of Marmoutiers）。他提出，如果安塞姆的推理正确，那么人便能构想一座史上最完美的迷失岛了。根据定义，该岛屿是最完美的，故肯定存在，因为按照安塞姆的推理，如果它不存在的话便没有达到完美（而实际该岛屿是迷失的，并不存在，故矛盾）。因此，高尼罗反驳，安塞姆的推理许可了所有想象物的存在，因而必然是错误的。作为回应，安塞姆称，完美这一属性仅为上帝所有，因而其本体论论证不可用于证明想象岛屿或其他事物的存在。

安塞姆各种版本的本体论论证后来被圣多马斯·阿奎那（St.Thomas Aquinas）和勒内·笛卡尔（Rene Descartes）引用，再后来受到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的强烈抨击。康德指出，上帝是完美的这一概念并不意味着上帝存在，因为“存在”不是完美。存在之完美事物的概念并没有比不存在之完美事物的概念多伟大或少伟大一点。哲学家们都认同，安塞姆论证的问题在于，我们确实无法仅通过分析一个词或概念的意义就断定某物存在与否。然而，这么做究竟会造成怎样的逻辑错误仍然是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们争辩不休的一大焦点。

更近一点，到了20世纪60年代，这一争辩再次出现。哲学家诺曼·马尔科姆（Norman Malcolm）复兴了安塞姆一个不太出名的论证变体，回避了康德等人的反驳。据马尔科姆的观点，安塞姆在《宣讲》中指出，如果一种必要之物可能存在，那么它必然存在，因为说一种必然之物不存在的话便陷入了矛盾。只有当上帝的概念自相矛盾或陷入荒谬，上帝才会不存在，而这一点，马尔科姆称，本体论论证反对者尚未做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