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孟子》解读（127）【万章下 10.3 交友之道】

梁老师《孟子》解读（127）【万章下 10.3 交友之道】

【原文】（127）

万章问曰：“敢问友？”
孟子曰：“不挟（1）长，不挟贵，不挟兄弟（2）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孟献子（3），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乐正裘，牧仲（4），其三人，则予忘之矣。献子之与此五人者友也，无献子之家者也（5）。此五人者，亦（6）有献子之家，则不与之友矣。非惟百乘之家为然也，虽小国之君亦有之。费（bì）惠公（7）曰：‘吾于子思，则师之矣；吾于颜般（8），则友之矣；王顺、长息（9）则事我者也。’非惟小国之君为然也，虽大国之君亦有之。晋平公之于亥唐也（10），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则食；虽蔬食菜羹，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然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天职也，弗与食天禄也，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者〗也。舜尚见帝（11），帝馆甥于贰室（12），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

【译文】（127）

万章问道：“请问如何交友。”孟子说：“不倚仗年纪大，不倚仗地位高，不倚仗兄弟的关系去交友。交友，是和他的品德交朋友，所以不可以有所倚仗。孟献子是拥有百辆车马的大夫，他有五个朋友，就是乐正裘、牧仲，其他三人我忘了。孟献子与这五个人交往，并没有想到自己是个大夫；这五个人，若是想到孟献子是个大夫，就不同他交往了。不仅拥有百辆车马的大夫是这样，小国的国君中也有这样交友的。费惠公说：‘我对于子思，把他当作老师；对于颜般，把他当作朋友；王顺、长息不过是侍奉我的人罢了。’不仅小国的君主是这样，大国的国君中也有这样交友的。晋平公对于亥唐，亥唐叫他进就进，叫他坐就坐，叫他吃饭就吃饭，那怕是粗茶淡饭，也不曾不吃饱过，因为不敢不吃饱。不过也仅此而已。不与他共居官位，不与他共理政事，不与他共享俸禄，这是士人尊贤的方式，而不是王公尊贤的方式。舜上谒尧帝，尧帝安排这位女婿住在副宫，设宴款待舜，两人互为宾主，这是天子与百姓交朋友。以地位低的尊敬地位高的，叫作尊敬尊者；以地位高的尊敬地位低的，叫作尊敬贤人。尊敬尊者和尊敬贤人，道理是一样的。”

【注释】（127）

（1）挟：依恃；倚仗。朱熹《集注》：“挟者，兼有而恃之之称。”
（2）兄弟：指有权势的兄弟。
（3）孟献子：鲁国大夫。
（4）乐正裘、牧仲：赵岐注：“皆贤人无位者也。”
（5）无献子之家：没有想到献子自己是个大夫。家：指大夫的身份。
（6）亦：假设连词。犹“若”。
（7）费（bì）惠公：战国时小国费的国君。
（8）颜般：古代贤者。《汉书·古今人表》作颜敢，列为第四等中上。
（9）王顺、长息：《汉书·古今人表》中与颜敢同列第四等中上，排在颜敢之后。王顺作王慎。
（10）晋平公：春秋时晋国国君，姓姬名彪。亥唐：晋国人。
（11）尚：同“上”。帝：尧。舜当时还是平民，故他见尧帝称“上”。
（12）甥：指舜。古人称妻父为外舅，故岳父亦可称女婿为甥。贰室：副宫。

【本期解读】（127）

本章论交友。曾子说：“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论语·颜渊》) 认为交友的目的在于辅助仁德。孟子继承了这一思想，提出“友其德”。他特别强调人格的平等，反对依仗任何外在的条件去交友。认为诸侯、天子都 可以与贤者交友，诸侯与贤者交友，可以与其共理政事；天子与贤者交友，则可以禅让天下，尧舜就是榜样。诸侯、天子与贤者身份、地位不同，但都应该相互尊重，都应该以友相待，后者尊重前者是尊尊，前者尊重后者是尊贤，精神实质则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