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　贾宝玉路谒北静王（下）

一、课程原文

《红楼梦》第14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主要内容仍然是写的宁国府的豪门大丧，写的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在早期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14回开头就写了一段话，认为写秦可卿之丧实际上是写凤姐之珍贵，写凤姐之英气，写凤姐之声势，写凤姐之心机，写凤姐之骄大，加了这么多形容词，金贵、英气、声势、心机、骄大，这个骄大是骄傲的“骄”，大气的“大”，不是骂街的焦大。王熙凤的这些性格特点，在她“毒设相思局”的时候，比如说她的心机和骄大，就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了，但是协理宁国府写的最充分最精彩。

红学家们也对这一段做出很多很多百花齐放的解释，比如说王熙凤下命把迟到的人打了二十板子，然后说告诉来升，革她一月的钱米。我的解释是把这个迟到的人一个月的补贴，全部不让她领了，就是你这个月没有工资了，或者是没有补贴了，这是革她一个月的银米，就是革的这个挨了打的人的银米。有的红学家就说，这一段，告诉来升，革他一个月的银米，革的是来升的银米。也就是说手下的人出了错，你这个总管这一个月的补助就没有了。如果这样解释的话，那就太不得了了。多少员工有一个人迟到，总经理这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我在一个地方讲课的时候，我曾经说的大家觉得非常可笑，你们认为现在包产到户，责权统一这样的经济措施，哪来的，你们认为是1962年中国开始实行的，还是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开始实行的，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是《红楼梦》来的。我这么一说，当时听课的朋友们就都乐坏了，说你看王熙凤的社会影响这么大。

协理宁国府王熙凤得心应手

这个豪门大丧，已经停灵停了七七四十九天了，贾珍看马上就到了发引的日子了，就是要出丧了，亲自坐了车，带了阴阳司吏，到铁槛寺来看寄灵所在。还是从皇家请来了阴阳司的人给他看，一一的嘱咐铁槛寺的住持，好好预备新鲜的陈设，多请一些名僧，不光你这个寺里的人念经，你还要从别的寺庙请一些高僧，都来给秦可卿念经。贾珍连茶饭都没有心吃了，胡乱在寺里面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进城料理出殡的事情。

而凤姐看到马上要出殡了，她也在这里一项一项的分项料理，就是安排宁国府的人如何接待宾客，如何处理送葬当中的各种非常复杂非常细致的事情，但是恰好荣国府那边又出了很多事，小说里面就写到，有一个国公府的诰命亡故了，那王熙凤得安排，派人陪着邢夫人王夫人去送殡。西安郡王的王妃过生日了，王熙凤又得安排送礼。镇国公家里的诰命夫人生了一个男孩，王熙凤又得准备贺礼。

而王熙凤自己家里的哥哥王仁，听众朋友听听这个人的名字，三横一竖王，仁义的仁，但是这是一个谐音，他这个哥哥“忘仁”，忘记了仁义了。王仁要带着家眷回去，王熙凤这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个东西，她就要写信叫哥哥带回去，给父母请安，带礼物。而荣国府迎春又病了，还得王熙凤给她安排，请医服药。宁国府已经忙的四脚朝天了，荣国府又有这么多事，忙的王熙凤茶饭都没有工夫吃了。

我们上一次说，王熙凤忙的给贾琏准备东西，快到凌晨还没睡觉，现在干脆连茶饭都不能吃，她怎么会不长病呢？小说里面就写，写到王熙凤是什么情况呢？人刚到了荣府，宁国府的人就跟过来了，人刚回到宁府，荣国府的人又跟了来。要是一般人，那不得烦死，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我又没有孙悟空的分身法，这么多人找我，但是人家王熙凤心里十分欢喜，为什么？这个人就是权利欲太强了。找她请示事的人越多，她就认为，你看我多么厉害，这么多人跟来跟去，没有片刻的清闲，我想如果是我，我早烦死了，我得找个地方去喝茶去，但是人家王熙凤任劳任怨，这就是凤姐之所以为凤姐，她就是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日夜不暇，就是白天黑夜没有一点空，但是她筹划的十分整肃，步步安排的都到点子上，这真是个女强人。马上就要出殡了，明天出殡，今天就得做夜了，就是全家都得守灵，不睡觉。

宁国府的豪门气派

宁国府怎么安排的呢？安排了两班小戏，安排了一些耍百戏的，这么多亲戚朋友在这里守晚，叫他们看看戏。这个时候，尤氏胃疼，已经疼七七四十九天了，还在那里疼着，还不起来，仍然是所有的事都是凤姐张罗。而凤姐一个人张罗的周全承应，就是该怎么办怎么半，该行什么礼行什么礼，一点漏洞都没有。贾府是一个大族，尤氏病了，王熙凤来帮忙，其她的那些夫人就不能来帮帮忙吗？

曹雪芹写，合族当中虽有很多的妯娌，但是或者有羞口的，或者有羞脚的，或者有不惯见人的，或者有惧贵怯官的，都不如凤姐举止舒徐，言语慷慨，这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这些贾府的夫人们，本来都应该帮一把手，但是一个比一个差，一个比一个呆，一个比一个傻。你怕见官，我怕见客，我还不会说话，就是凤姐待人客客气气，说话痛痛快快，完全是大家族、大当家、大派头。所以脂砚斋说写秦氏之丧，只为写凤姐。这个话可能有点过头，但是我觉得他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秦可卿大丧写的精彩，治理这个大丧的巾帼人物王熙凤更加精彩。而到了真正要出丧的时候，宁国府的豪门气派就显得淋漓尽致了。

在他大出丧之前，我们可以先回顾一下，宁国府的豪门大丧摆了些什么谱，摆了些什么门面，他首先是大张旗鼓，小题大作，这么一个重孙媳妇，一个小人物，死的不明不白，按理说你悄悄埋了算了。可是秦可卿是死在贾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时候，死在了冷子兴所说的，外面架子还未甚倒的时候，就要借这个丧事大显威风，难道曹雪芹仅仅是为了写一些贾府的威风？他是有深意的，将来贾府被抄，贾赦死了，荣国公的继承人死了，那个场面是非常冷静的，葬礼也是十分寒酸的。所以写现在的熏天气势，就是为后来的失势做铺垫。

这个豪门大丧旷日持久，做了七七四十九天，200多个和尚、道士、尼姑做免费解冤洗业的服侍，秦可卿的罪过就这么大呀，就得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给她化解。而七七四十九天当中，宁国府的开销那就不可想象了。因为这四十九天，宁国府是白漫漫，人来人往。就是家丁、亲友都穿着白衣服来，那么多人，来了总得吃饭。宁国府前面的接到，花簇簇宦去官来，来吊唁的官员穿的衣服繁花似锦，他们来了你也得招待。为了招待这些人，我们说过，134个人在这里治丧，当然听众朋友们肯定没有忘记，为了装殓秦可卿用了亲王没有用的棺木。就是阿呆说的，一千两银子没地方买。更有甚者，秦可卿死了，还死封龙禁尉。本来她的丈夫只是监生，而贾珍为了丧礼上好看，就是要送自己的这个情人，叫她面子上好看，就给自己的儿子捐了一个五品官，龙禁尉，贾珍有的是钱，你儿子平时为什么不给他捐个官呢？你贾珍还不如贾赦，贾赦早早的就给他自己的儿子贾琏捐了一个州同知，贾珍又不缺钱，但是他就不给他捐，现在为了秦可卿，他捐了。

所以整个的秦可卿的丧事当中，贾珍就很像一个断了尾巴表演的活猴，真叫出够了洋相。比如说他宣布，我对秦氏的丧事要尽我所有。我要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办丧事。脂砚斋的评本就有这样的评语，尽我所有是为媳妇，这是非礼之谈，父母又将何以待之，这也是一个伏笔，因为后来贾敬死了以后，绝对没有秦可卿出丧的排场。

贾珍还悲痛的走不动路，还得拄着拐棍求王熙凤帮忙，不伦不类，所以脂砚斋的评语说，秦可卿之死是层峦叠翠。我们看到在秦可卿之死的绵延的山峰里面，每一个山包，每一个山坡都有贾珍的影子，贾珍就在那里哀痛之极，繁忙之极，操心之极。他又得拄着拐棍求王熙凤帮忙，他又得去给秦可卿找棺木，他又得亲自跑到城外去确定明天怎么送丧。秦可卿死了，她的丧事完全是她的公爹一手操办，完全是这个公爹贾珍在这忙活。秦可卿的丈夫贾蓉哪去了？地遁了？难道这不耐心寻味吗？

我看到这些地方我特别佩服曹雪芹，他就能够在整个的一个重孙媳妇出殡的过程中，叫她丈夫失踪了。这真是太巧妙了，守夜守完了，第二天要出殡了，秦可卿出殡，听众朋友们，你们一定要注意，这是中国古代其他小说从来没有写出来的精彩场面。为什么说中国古代其他小说从来没有写出来的精彩场面呢？我待会儿还要给听众朋友们简单提一提《金瓶梅》怎么写李瓶儿之死，怎么给李瓶儿送丧。那是《红楼梦》之前，小说写人物之死写的最好的。

秦可卿出殡

秦可卿出殡，到了天明，到了选定的吉时，贾珍不是找了阴阳司的人来给他定日子，定时辰，哪个时辰出发都很讲究，84名青衣请灵，就是穿着黑衣服的家仆，而且是年轻的，起灵，在秦可卿的铭旌上，就是一个长条的旗幡，上面写着死者的姓名，用竹竿挑着，放到灵座的右前方。就是铭旌要用竹竿挑着，放到她的灵柩的右前方，怎么写的呢？“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灵柩”。我每次看到这个地方，我都能笑出声来。

听众朋友们你们想一想，“享强寿”，什么叫享强寿？我今天看到一个报道，目前世界上最长寿的一位老妇人，19世纪生的，117岁，今天在意大利去世，你活了一百多岁，那叫享强寿，秦可卿不过是活了20岁，但是居然写上一个强寿，这是不是暗藏着她是强死，也是短命而死、自杀而死呢？我很相信这个强寿，应该不是贾珍故意加上的，这是曹雪芹给她加上的。而她还是秦氏恭人，她是四品夫人了，既然是四品夫人，配套的执事陈设都是先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的光艳夺目，那也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还有宝珠自行未嫁之女，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这个地方真是能叫别人笑的喷饭，现造的一个四品夫人，也现造了一个未嫁之女。但是宁国公，宁国府，那是权势很大的，八公之一，来给他们送殡的，来了镇国公等等六个国公继承人，来了南安郡王的孙子等等七个郡王的继承人。这真是叫公侯伯子南，都到齐了，王孙公子不可胜数，大轿小轿，不下百余辆。既然他们来送葬的是国公继承人，是郡王继承人，他们摆的各种执事陈设就更多了，因为就不是宁国公这一个府里面的执事了，不是贾蓉这一个五品官的执事了。国公府、郡王府的摆设，摆了三四里远。这是什么样的气派，什么样的排场。但是这样的气派，这样的排场，也就跟后来的大衰落大败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众朋友们可能不大注意，读到这一段八宫、郡王送丧里面，还出现了几个人的名字，特别是最后出现了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这不是随便写的，冯紫英已经出来过了，冯紫英是给秦可卿请大夫的，后来他还要和贾宝玉和薛蟠打一些交道。陈也俊，将来会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但是根据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提示的线索，这个卫若兰将来就是史湘云的丈夫，那也是一个王孙公子。

送葬队伍，极力华整，但是更高规格的还在后面，那就是路祭。因为国公也好、郡王也好，他和皇帝毕竟还远一点，因为宁国府的权势，皇帝身边的四王，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北静王，在贾府送葬的路旁，搭起了彩棚，奏起了哀乐，点上了香烛，祭奠亡灵。这样的路祭就应该是贾府权势的最高表达。当然这也是为了将来的衰落做铺垫的，现在死了这么一个重孙媳妇，四王路祭，将来荣国府的宝塔尖，贾母死了，谁来路祭？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曹雪芹肯定会做一些令人非常辛酸的描写。

我看《红楼梦》，我永远忘不了这样一句话，十几个字，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任何小说你都找不到这样的字，为什么叫像银山一样呢？因为都是穿孝服的，浩浩荡荡，像过来银山一样。只有十几个字，但是把繁华写尽了，把大殡里面的权势写尽了。

《金瓶梅》李瓶儿之死

我刚才给听众朋友们说，秦可卿出丧是中国古代小说从来没有写出过的精彩场面，中国古代小说研究者们给他规定了四大丧，哪四大丧呢？《金瓶梅》里面的李瓶儿之死，李瓶儿出丧。《歧路灯》里面，谭孝移之死，谭孝移出殡。《聊斋志异》里面金和尚出丧。《红楼梦》里面，秦可卿之丧。谭孝移他们家的身份跟荣国府没法比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影响到《红楼梦》。谭孝移出丧这样的描写不可能影响《红楼梦》。《聊斋志异》那是个和尚出殡。但是我们再看看《金瓶梅》里面的李瓶儿出丧，我们就会发现一个伟大的作家，他不是一下子就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是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的基础上不断的汲取前人的成就，他才成就起来的。

所以脂砚斋经常说《红楼梦》某个地方的描写深得金瓶壶奥。什么意思呢？就是《红楼梦》的描写很得到《金瓶梅》的真传了。听众朋友们可能觉得这不是降低了《红楼梦》了？但是朋友们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当曹雪芹提笔写红楼梦的时候，他周围的人还不知道《红楼梦》将来成不成气侯，而《金瓶梅》那个时候已经是名著了。那么曹雪芹怎么从《金瓶梅》里面取其精华呢？我们就看《金瓶梅》写的李瓶儿之死。

《金瓶梅》这部长篇小说，他的作者叫兰陵笑笑生，他是从《水浒传》里面截了一段，潘金莲和西门庆那一段，截了以后把他扩展开了。在《水浒传》里面潘金莲是被武松杀了，到了《金瓶梅》武松杀错了人，潘金莲被西门庆娶回家了。但是西门庆有很多的情人，有七八个老婆，潘金莲是他的五娘，就是第五个小老婆。而西门庆最爱的一个，是他的第六个小老婆李瓶儿，李瓶儿是带着大量的财物嫁进来，这样就形成了潘金莲和李瓶儿的矛盾。

而李瓶儿恰好又生了一个儿子，潘金莲就想尽一切办法把李瓶儿儿子先害死了，李瓶儿最后又病死了。而李瓶儿之所以死，潘金莲折磨她是一个原因，西门庆这个不可救药的淫棍是她直接得病的原因。因为西门庆吃了西域和尚给的所谓壮阳药，专门要和李瓶儿上床，而李瓶儿正在经期，这就导致李瓶儿得了血崩症。李瓶儿一死，西门庆一晚没睡，深思慌乱，踢小厮骂丫鬟，不肯吃饭，把嗓子都哭哑了，口口声声叫着我好性儿有仁义的姐姐。

听众朋友们听听，这多么像贾珍在秦可卿死了之后的表现，贾珍不是哭的都走不动路了，不是说我这媳妇一死，长房就没人了吗？这和西门庆说的话多么相似。西门庆还要在李瓶儿的灵柩跟前写一个诏封锦衣西门夫人恭人李氏柩。怎么讲呢？西门庆不是也得了一个官，是一个五品，他要把自己的五品官的正妻享受，而因为死亡再提一级的那个称呼，恭人，放到他的小老婆灵柩上，别人劝阻，他才讲成室人，就是房间里面的一个人，就是我的小老婆。但是把诏封贴金。这多么像秦可卿出殡的时候，秦氏恭人之灵柩啊。

更有意思的是，西门庆用了320两银子买来上举人家香气四溢的桃花洞棺木。我们知道古代也是不断的涨价，隔了一个朝代了，按照小说来说，那就是宋代，都隔了好几个朝代了，那个时候一两银子和清代的一两银子，可就不是一样的价钱了。这320两银子就相当于阿呆说的1000两银子了。

西门庆在自己的天井里面搭了五间大棚，派他的仆人买来了20桶漂白布，20桶生眼布，20桶光麻布，200匹黄丝孝绢，雇了很多裁缝，造帷幕，造孝服，全家挂孝。当李瓶儿入殓的时候，装到管材的时候，他还要强着自己的女婿陈敬济做孝子。因为李瓶儿的儿子死了，那就叫自己的前妻生的女儿，招的女婿，陈敬济来给她当孝子。听众朋友们看，像不像宝珠这个未嫁之女？西门庆还要给李瓶儿画像，画半身像、画全身像。到了出殡的时候，是猪羊祭品、金银山、锣鼓细乐、冥纸炷香国的是官府士绅，亲戚朋友都来吊丧，戏文乐馆纷纷来献艺，丧礼是无限的风光。

我对《金瓶梅》这一段多讲了几句，就是说明像《红楼梦》这样的伟大的著作，他也是继承了中国古代小说的优秀的传统，继承了《金瓶梅》是一例，实际上《红楼梦》继承《聊斋志异》的地方也非常多，这就不跟大家讲了。

北静王与贾宝玉相见

我们还回过头来看，这路祭当中，出来了一位大人物，谁呢？北静王。这个北静王还不到20岁，长的形容秀美，性格谦和，他亲自来了，而且是穿着素服，这太不简单了。因为北静王是四王里面地位最高的一个。现在宁国府的一个长孙媳妇死了，北静王也居然亲自来了，这不是贾府的人受宠若惊吗？贾赦、贾政，赶快过去迎，以国礼相见，那就是臣子见亲王，跪下磕头。而北静王在轿里面，欠身含笑答礼，回答，因为亲王是不需要你给我敬礼，我给你回个敬礼，但是他回敬。而且他以世交称呼，贾珍也很会说话，“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就是我儿子的媳妇死了，您亲自来了，我们这些皇室护陛下的人怎么敢当。北静王说，我们都是世交朋友，何必说这个。北静王就叫他的长府官祭奠。贾赦、贾政、贾珍，在旁边就还礼，祭奠完了再给他谢恩。

这个时候我就发现北静王特地来祭奠秦可卿，他很可能是冲着另外一个人来的，冲着谁呢？贾宝玉。因为这些正式的事都办完之后，祭奠也完了，臣子也见完亲王了，亲王该鸣锣开道，打道回府了。但是北静王没有，他问贾政，哪一位是“衔玉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没有见成，今天他肯定是来了，何不请来我见见。贾政一听说，赶快回去，急命宝玉，脱去孝服。

贾府的规矩太多了，死了一个侄媳妇，贾宝玉都得穿素服了，但是素服里面肯定是平常的服装。脱了素服，来叩见水溶，水溶是北静王的名字。而贾宝玉早就对北静王仰慕已久了，他早就听了很多人说，北静王是个贤王，是个很贤德的亲王，而且长的才貌双全，风流潇洒，他不会以官俗国体来要求大家。贾宝玉早就想群见见了，但是他爹管着他，他爹不让他去，他怎么能去呢？现在听到北静王来叫自己了，太高兴了，就赶快往北静王的轿前走，还没走到跟前，他就发现，北静王果然是一表人才。

二、知识点补充

1、《歧路灯》：《歧路灯》清代长篇白话小说，警世稀品。清代李海观作。一百零八回。李海观出生于今天的河南省平顶山市湛河区曹镇乡宋寨村。该书叙述书香门第子弟谭绍闻(字念修)堕落败家，又在忠仆王中的帮助下浪子回头重振家业的故事。对封建社会的吏治、教育和当时市井社会的世态人情、风习流俗有广泛生动的描写，但多封建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