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584 鲛人之泪

鲛人族长看着眼前这猴脸雷公嘴的仙人，目光中有几分畏惧，他含泪道：“回上仙的话，大约在一二百年前，南海之水就越来越冷。我等鲛人喜温厌寒，深海之中再难生存，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朝大陆浅海迁徙。可是，在三五十年前，不知怎么，许多族人便开始生这毒疮。毒疮一旦溃烂，便有黑水浮出。黑水渗入海水之中，不出三五日，便会沾染到其他鲛人。起初，我等一旦发现有人感染毒疮，便会将其驱逐到荒岛之上。只是，海水之中的黑水越来越多，感染者与日俱增。到如今，我们这一支恐怕就要灭族了。”

　　黎山老母道：“你等久在南海，可知道其他海族情况？”

　　鲛人族长苦笑到：“上仙，我等鲛人族喜逐暖流而居，时常迁徙，损伤还算好的。像那些定居一处的海族早在一二十年前便大量灭亡。我等听闻，便是南海龙王，为躲避这黑水之祸，也举家迁徙到东海去了。”

　　黎山老母皱眉叹息，道：“难怪我刚才神识散开，竟然没见几群海兽。莫非这南海海兽已经悉数灭绝了吗？”

　　鲛人族长道：“那倒未必。听闻有一部分部族收到了观音尊者的邀请。她老人家在普陀山布下了强大结界。黑水无法进入。我等本也想赶去那里，只可惜路途遥远。如今族人又都感染毒疮，恐怕即便赶到，也不会被接纳了。”

　　孙悟空道：“那也未必。观音菩萨心地慈悲，她又有杨柳甘露，擅能解救各种伤痛。”

　　鲛人族长大喜道：“上仙如此说，定有大神通，还请上仙将我族人带去普陀山。我等定然会早晚焚香，叩拜诸位上仙恩德。”

　　孙悟空不禁面露难色，他自然愿意搭救这些人。只是，眼下鲛人部落应该还有六七万之众。他那件蝎族静室只有百丈方圆，顶多能容纳数百人。

　　孙悟空看向七彩鸾凤。七彩鸾凤口作人言，道：“莫打我的注意！毒疮古怪无比，一旦沾染十分麻烦。”

　　黎山老母也道：“悟空，我等与佛老早有约定，今日必须赶到南荒，却不能绕道去普陀山了。”

　　数千鲛人闻言，一个个大哭不止，哀哀之声顿时遍布岛屿。鲛人泪水低落地面，立刻化为颗颗明珠。若是在凡间，那都是无价之宝。

　　小白龙取出一个纸鹤，一个玉简送给那鲛人族长，道：“你如今也有地仙修为，可参照玉简驱动这纸鹤灵宝，当可承载一二万人。普陀山距离此岛还有一二千万里。你等尽快启程，或许还能来得及。”

　　他早年回西海之时，因刚刚进阶金仙，修为不稳，沙僧曾送他纸鹤充作脚力。如今他已是金仙后期，飞遁速度远过纸鹤，倒也用不上了。加上他与鲛人都算四海一族，比之旁人多少要亲近几分。

　　鲛人族长含泪叩头，数千鲛人也纷纷叩头。有纸鹤灵宝相助，虽不能尽救鲛人，也能保他们不至灭族了。

　　黎山老母一挥袖腾空而起，七彩鸾凤展翅迎上。诸仙纷纷飞起，落在鸾凤背上，向南荒急急飞去。

　　孙悟空与三位师弟走到一边，轻声商量。猪八戒以为，黑水之祸必然又是如来一帮仙尊惹出的祸。沙僧不以为然。冥灰若是有毒，此前一二百年为何没有发作，偏在这三五十年中有了变化？照沙僧经验看来，保不齐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孙悟空询问，对方如此做有何目的。沙僧嘿然不语。

　　黎山老母也把云华夫人、绿华仙子、梦华仙子叫去一旁，悄声吩咐着什么。

　　见众人都不注意，葛巢甫径直走到李少君身后，密语传音道：“李道友，莫非你是安期生后人？”

　　李少君自从再上鸾凤之后，便在一角盘膝打坐。听闻传音，他霍然睁眼，目光中厉色一闪，拧眉看着葛巢甫。饶是葛巢甫修为远过于他，也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下一刻，葛巢甫又羞又恼，若非黎山老母就在一旁，他非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李少君不可。

　　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小小骚乱，不过，细心的沙僧还是将一切看在眼中。

　　又过了数个时辰，飞过无尽大海。众人但觉寒气越发逼人。李少君、小白龙等人不得不盘膝打坐，运功抵御寒气。身旁天空早已是一片灰黑，不见一点湛蓝之色。昔日潮湿燥热的钟离山，如今化为千万里冰山绵亘无穷。天地上下尽都是一片死寂。

　　众人想到鲛人之难，想到补天困境，都不禁心事重重。

　　许久，前方天空终于出现一点金光。七彩鸾凤长鸣一声。随即，便有两点流光飞来迎上。

　　来者乃是灵山接引佛祖与其弟子毗蓝婆菩萨。接引佛祖合十一礼，笑道：“老母来得及时，世尊正在大雷音寺与诸佛、仙尊商谈补天诸事。”

　　黎山老母笑着回礼。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小白龙几人上前行礼。接引佛祖微笑颔首，带领大家同去那金光所在。

　　众人越飞越近，方才看见，那金光原来乃是一座大殿。其规制格局，与灵山大雷音寺倒是有几分相似。

　　宝光佛与大力金刚佛在大殿前躬身迎候，道：“师尊无暇，特命小僧前来迎接老母。”骊山老母微笑颔首，一行人走入大殿。

　　大殿上，如来佛祖高坐九品莲台，正与诸佛、诸仙笑谈。见到黎山老母进入大殿，如来佛祖起身合十，请黎山老母安坐。

　　观音菩萨与弥勒佛祖早早都到了。观音菩萨招手将孙悟空唤去，在其身侧安了一个小席。木叉与龙女都在观音身后侍立，见到孙悟空，木叉行礼示意。龙女则始终眼观鼻，鼻观心，望着手中拖着的观音菩萨的净瓶杨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悟空将此来遇上鲛人之事告诉观音菩萨，木叉立刻取出传音玉符告诉在家驻守的守山大神熊罴，让他将鲛人妥善安置。

　　猪八戒、沙僧等与绿华仙子、葛巢甫等在拜见如来佛祖之后，都被带到一旁偏殿，自有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招呼。自从大势至晋升为佛之后，地藏王菩萨便递补为灵山四大菩萨之一，排名却在普贤之后。